老人家突然记性就好了,想起昨晚彦嘉对俩兄弟的描述,又看这个人,个头又高,又带个眼镜,整个人很精神,是个年轻人,戴着口罩看不全脸,反正发型还挺像,就觉得是彦嘉又来了。
她突然咧起嘴笑了起来
“我想起你昨天说的那个是谁了。”
“我家老二的娃娃。”
老二……他的妈妈就是第二个孩子……想起的是自己啊……昨天被遗忘了是吗?
“这个娃娃从小就聪明,因为他家妈怀起他的时候,我天天给她做甜酒鸡蛋,还喂她蜂蜜,生出来八斤六两。”
“现在长的又高,又板扎,就是你们两兄弟的眼睛,诶哟,太糟心哦。”
这就是现在老人家的精神状况,有时什么都记不起来,偶尔想到一点以前的事儿,就不断念叨。
“但是哦,就是不够听话,不讲礼貌,以后要吃亏的。就是他爹妈不会教,连人都不喊。”
尹韩毅嗯……
她讲话讲不清,但尹韩毅都听懂了,没有由来,他的心脏抽搐了一下。他想将就着彦嘉这个身份,想想,彦嘉会说什么。
尹韩毅他不懂事,别和他计较。
老人家本来想摆摆手,却没法使力,只能空说:“老婆子也没好久咯,就希望你们几个小孩儿能好好的。”
“诶哟,你今天是不是也没喊人?”
什么?
小时候,这个老人特别喜欢打麻将,总叫着家里亲戚一起玩,从来没缺席的是他的妈妈。
他妈妈家里公认的人品牌品酒品三品好,两位老人也最喜欢这个姑娘,最依赖这个女儿。
所以在小时候尹韩毅眼中,这就是个赌鬼,拐走他的妈妈,把他留到一个魔鬼爸爸身边。比起真的会动手的爸爸,妈妈至少不会抄皮带打耳光,有时候还会帮忙放水。
一次家庭聚会,他当着很多人的面,指着麻将桌上外婆的鼻子说:“老赌鬼!还我妈妈!”
说完,他妈妈几大步下了麻将桌,给他一个很重的耳光,一点力不留。爸爸不在,原来妈妈也会动手,比爸爸还重。
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儿一下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想放声大哭,又因为爸爸以前一见眼泪就指定要动手的调教下,他只是撇撇嘴,毫无顾忌的似的吼起来。
尹韩毅本来就是!一天到晚打麻将!赌鬼!
他被拖回家,到这时候才发现他对妈妈的期盼根本就是白费,因为这之后的妈妈不会护短,只会火上浇油。
大道理他也听了不少,也不是不懂这其中道理,他就是觉得这个人不配有一个尊称。
十多年了,这是他自己的一条束缚。
口罩动了动,淡淡吐出两个字。
尹韩毅外婆。
“诶。”老人家笑的更深了。
尹韩毅什么都看不清,眼镜内侧起了一层雾,口罩上沿也润湿了。
他转身匆匆走了,迎面是那个请的阿姨。
出了医院,他摘下口罩,深深吸一口气,而后不顾旁人的放出声。
雷鸣雨落,阴云布在他的眼底,全身雷电贯穿般麻木,只有心头泛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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