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五月带着花香的夜，鼻尖隐隐有着醉人的香气，晚风从窗棂间无孔不入地吹了进来，宜修鬓边发丝微微浮动，不施脂粉的面庞在一对红烛的光照下细纹毕现，无处逃遁。

因是待罪之身，一应首饰珠翠皆被摘去了，唯有皓腕上一对翠色沉沉的碧玉镯子安静地伏卧着。皇后的头发被绾成一个低垂的平髻，以银色丝带牢牢束住。她穿着通身镶黑色万字曲水纹织金缎边真红宫装跪在地上，精致而不张扬的花纹疏密有致地铺陈于领口，露出一抹因消瘦而毕现的锁骨。

瑾甜进来后沉静侍立于玄凌身侧，一言不发。

玄凌双眸微阖，指着跪在皇后身后的绣夏与绘春道：

玄凌_皇帝：她们都已招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后看一眼饱受苦刑的二人，伸手握起绘春被长针刺透的指甲，沉声道：

朱宜修_皇后：皇上，绘春与绣夏受刑深苦，这样的供词算不算屈打成招？

玄凌冷冷瞥一眼满身鞭痕的二人

玄凌_皇帝：她指上伤痕是招供后朕所惩罚，罚她们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她们两个的供词也很清楚，若是屈打成招，招不出那么前后一致的供词。

他深重的怒气从唇角漫出一丝半缕

玄凌_皇帝：朕真是不敢相信陪朕多年贤惠有加的皇后不但残害子嗣，就连自己亲姐姐也能狠心毒害。

皇后冷淡道：

朱宜修_皇后：皇上既然已经相信，何必再来问臣妾？

玄凌闭上双眸，嫌恶道：

玄凌_皇帝：若非等你一句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见到你这张脸么？

皇后抚摸了下自己脸，感慨道

朱宜修_皇后：臣妾年老色衰，自然惹皇上嫌恶。臣妾只是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依旧真心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我真后悔，或许应该让皇上见到姐姐如今与我一样衰败的容貌，或许皇上就不会这样恨臣妾。

玄凌_皇帝：心慈则貌美，纯元纵使年华老去，也一定胜过你万千。

皇后轻轻一笑，露出雨洗桃花的一点清淡容颜，她低首轻轻抚摩着腕上如碧水般澄澈通透的玉镯

朱宜修_皇后：这对玉镯，是臣妾入宫那日皇上亲手为臣妾戴上，——愿如此环，朝夕相见。可如今若非皇上以为臣妾犯错，大约不愿意再见臣妾了吧

她停一停，语气愈加低微

朱宜修_皇后：当年，皇上同样执着此环告诉臣妾，若生下皇子，后位便是臣妾的。可是当臣妾生下皇子时，您却已经娶了我的姐姐为皇后，连我的孩子也要被迫成为庶出之子，和我一样永远有摆脱不了的庶出身份。

玄凌眉心曲折成川，

玄凌_皇帝：你知道朕并不在意嫡庶，其实母后也不在意，母后是庶出，朕也是庶出。

朱宜修_皇后：皇上，你可明白庶出的女子有痛苦？臣妾自幼在家中受尽委屈，爹爹眼中只有嫡出的姐姐，因为臣妾是庶出，臣妾与臣妾的娘亲很少受到重视。你何曾明白？

玄凌_皇帝：朕明白。

玄凌霍然睁眼，迫视着她

玄凌_皇帝：正因为朕明白，朕才会在你入宫后厚待于你，即便朕立宛宛为唯一的皇后，你也是仅次于她的娴贵妃。可是你永不知足！

皇后的声音如浮在水面泠泠相触的碎冰

朱宜修_皇后：本该属于臣妾的后位被姐姐一朝夺去，本该属于臣妾儿子的太子之位也要另属他人。臣妾自小就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之下，入宫后也要永远屈居于她之下，连自己夫君所有的宠爱都归属于她，臣妾很想知足，却实在难以做到。

瑾甜听着这一切，整个人都傻了，乖乖，纯元皇后竟然是被皇后害死的，做妹妹的杀了亲姐姐，太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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