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据说在比盘古开天地还有久远许多的时代，一场大爆炸至使空间不断扩张膨胀，温度接连着降低甚至冷却。而在之中产生的气体不断凝聚为星云，最终在时间的见证下变幻为各种恒星星系。

这便是一个宇宙的形成，无数生命的开始。

他从爆炸的巨响中逃离时，整个身体似乎比起初轻松了许多。

“这里……是哪……”

少年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尝试用这样的方式减缓眩晕，但他实在是太过疲惫，所以不得不站在原地稍作调息。

而猫这一类的动物总是能够在陌生的环境下展现优势的，他们灵敏的听觉在很多时候往往帮了很大的忙。只需要他们竖起耳朵，便可以捕捉安全距离内的一切微小声音，好让自己在第一时间逃脱危险。

待他的双眼能够习惯这片黑暗时，这才勉强看清楚自己所处的陌生环境。

少年暂且把他所在的地方称之为“能站猫的湖”。字面上的意思，这里的水面宛若渡上一层薄冰的平面，猫能够平稳地站在上面不陷下去，低头可以看见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但区别于冰面的是，每行走一步也会发现这片“湖”也像平常湖泊扔进石子一样，只要产生动静便会荡漾出一圈圈好看的涟漪，甚至可以亲身感受到脚下水面在相应做出小幅度地弹动。

目前看，任某个正经不过三秒就打回原形不断作死挑战极限的猫怎么折腾，这片“湖”都可以安然地承载住一只猫的重量。但毕竟是现在，说不定下一秒这好脾气的水面便变脸崩塌，尽管这丸子不怕水还会游泳，但天有不测风云，如果刚刚好倒霉地碰见书上一个名叫“鲨鱼”的怪物，那就逃不掉活吞当晚餐的悲惨命运。他堂堂一个天才就这么英年早逝，可不是什么很有趣的事。

不过很幸运，这些东西只是存在白糖胡思乱想的小脑瓜里，实际上，什么危险的事都没发生。

“这地太阴森了，连鬼都不愿意亲自拜访吧！”白糖打了个寒颤，并随后搓了搓双臂以温暖一下全身被周围寒气炸了一遍的毛。

这让白糖有了一个不算好的意外收获，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他先是同平常猫那样稍稍愣了愣，不过没多久，他的眸子里流露的感情就变成了释然。

头一回死，总是会有些不习惯的。

他笑了笑，干脆躺下来，从容地望着一点又一点的光被黑暗吞噬，而最后只剩下一颗微小的星独自享有这一整片天。

白糖曲肱枕之，觉得那颗星可不怎么愉悦。他用肉眼便能望见它在空中颤颤发抖，比晚上悬挂的月牙还要难受，多么弱小而又无助。

他想，它害怕一不小心从高处跌落，狠狠地，摔个粉身碎骨……

终是他不胜寒，待他睁开眼，才恍然发觉这不过是他的梦。

梦醒啦，这才发现，头上没有星星，脚下没有光。

孤独的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想家了？”远处毫无温度的语气将疑问言作陈述，这仿佛就是一句无关是要的闲话。

“我又回不去。”少年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思绪，一个鲤鱼翻便站了起来，他拨弄着自己那根系红绸的正义铃，叮叮当当地摇得闹腾。

“来了就别走嘛！”白糖朝天喊话:“我用了你的方法，感觉效果还不错。不过这一次性的法术能让黯封印多少年啊？要不你再告诉告诉我?”

见对方不回答，白糖也表示习以为常，便自顾自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不认识你，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难道是被超级宇宙无敌霹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才白糖我，给迷倒了吗？嘻嘻，我生平怎么没有发现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呢？”

“滴答——”不知何处，一滴豆大的水珠撞碰于静如镜的水面上，水波荡漾的地方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冰痕。

“好了，我不开玩笑了。”白糖见状立刻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只是单纯给我灌输我不是白糖这种想法吧？”

胸前的念珠自从他带伙伴离开阴霾山谷后就变成了血色，并且在其中又多了一丝不协调的白。就像一片被血染红的世界，仅剩这零零碎碎的纯净之土。

而微小的白色逐渐被逼近，它们惶恐不安地凝聚，意图打破这份被吞噬的命运。

当星星点点的白光凝聚在一起时，奇迹般地幻化成一只猫。

那就是他自己。

“所以，我怎么不是白糖了?”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对事物的态度，白糖淡淡地询问道，不会像初始知道那般气得怒目眼瞪头上直冒白烟，语气随意得像句与他无关仅仅讨人开心的玩笑话。现在回忆起来就觉得当时太幼稚，颇有几分“年少热血却又狂过头”的架势。

毕竟他已经学会收敛了许多，不过是闭上嘴保持沉默，将话语权交给对方。

“白糖以灵魂为介再次封印黯，因与另一灵魂在第一次猫土大战时相碰结合，幸运避免了灰飞烟灭的同等代价。”

简要理解，封印代价的开启默认的条件是躯体，所有承诺的内容仅对所在的躯体发挥作用。但不公平的是，作为同在一个躯体的灵魂，只有原本操纵躯体的灵魂——也就是白糖自身的灵魂才会遭到法术的反噬。

但这种反噬也有个非常明显的漏洞——意识。因为一体时两个灵魂是一个意识，而分裂后又是两个不同的意识。

意识不一样，法术本身就不能确认对象并对施法者进行代价交换，这时候对于施法者的反噬便会无效。

白糖恰好就是靠这一个漏洞捡回一条命。

不然他现在就应当是同念珠所呈现的那样，灵魂七零八落，随后化作粉尘慢慢消逝的状态。

白糖拍了拍小心脏，心说好险。

他望着身后不知何时水面崩塌形成的窟窿，亏他反应快向前走了几步，在这凉飕飕的大环境下，不小心掉进去泡个冷水澡可不好受。

很巧，在他顺着窟窿往下看的时候，正好有只全身灌了水的猫从水底下浮上来。

“你好。”那只猫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希望这样的见面方式不会吓到你。”

“你在下面待了多久?”白糖正想拉那只猫一把上岸，手伸出去了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灵魂，帮不上什么忙。

那猫依旧是笑笑，便将手掌支在水面上，用力一撑，带着少许水花离开了水下后，就忙着拧干衣服上的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所以你在下面待了多久？从听见对话开始吗？”还是白糖忍不住再开口询问道。

“或许还要久些。”女猫俏皮地眨了眨自己青色的双眼，补充道:“灵魂是不需要呼吸的，而且待在水下不容易暴露。可就在刚刚，水下面突然结了冰，我觉得正常猫都不会再想待下去直到冻成冰雕的。所以，我也一样。”

白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后，他又问道:“你是另一个灵魂?”

“对。”女猫很坦然，“我叫苜蓿，这里是你的潜意识，也可以叫它，魂海。”

说罢，只见水面被不知力量所蒸发，幻化成无数水珠，在真空中高速滚动，待机蓄发。

脚下是个待启动的阵法。

“恕我冒昧地借用下你的权利。”在授权被默认后，苜蓿对白糖说道:“接下来我会于灵魂融合的情况进行处理，放轻松。”

话语未落，阵法上便出现了两根一长一短的指针。悬空中静止的水珠重新遵循牛顿定律由下坠落，最终消失在写满古语的圆形阵盘中。

“滴答——滴答——”

指针开始转动，缓缓上升直到完全穿过两猫的身体。在触碰至魂海的顶端后戛然而止，念珠中那一缕白色化蝶破茧，飞落在白糖的左肩上，微微拍打着翅膀。

阵法中再次出现了水滴，如同倾盆大雨般浸没了身体，水珠在不断地酝酿着，像壶中沸水般滚烫地运动，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双手在撕扯着灵魂。

白糖倚着正义铃微微喘气，透明的魂体可以清晰地看见零上千度的烈焰与零下千度的寒冰不停地渗透到身上的每个部分。两股对峙的力量互相排斥，然而体内的力量还在不断膨胀，可以隐约感受到灵魂无法超负荷承载而开始碎裂。

“白糖，我看你状态不好，能坚持吗？”苜蓿也发现了他灵魂上的裂痕，立刻加速了法术的进行。

白糖撑着正义铃，浑浑噩噩地听见有猫在叫他。

在他实在无法勉强撑下去的时候，有只白猫拉住了他的手臂。

直到阵盘消失，那白猫垂下墨蓝色的眸子，对他说道:“恭喜，你可以回家。”

“谢谢。”

白糖说罢，露出他那招牌的灿烂笑容。

独在异乡的游子总是奔赴在回家的路上。

即使旅途遥远，即使前路漫漫。

跋山涉水，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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