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夜兼程，昀息在叶天籁死后三天到了罗浮山脚。抬眼望去，整个罗浮凤凰山被暗红色覆盖着，是像条深秋的褥子。是随着主人死去而凋零的曼珠沙华。可以想象几天前它们开得多么浓烈如火的盛景。

昀息俯身捡起地上凋零的花，略施小法，红色的花重新绽放光彩。小叶子，我会让你像这朵花般重新开始。付出了生命来讨债，怎能最后把自己赔进去，你是我的，我不同意，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能任性的离去。

空气中弥漫的僵尸腐烂气味让人想吐，昀息嫌恶的闭息。弱视着手中的曼珠沙华，继续埋头赶路，他的目的地还在前方。

双榕树镇，因两棵两连的榕树而得名。那是两棵上千年的巨大的大榕树，无论发生什么灾祸都屹立不倒。当地都相信有树灵，住在这时会被大榕树保佑。

中原和两广相隔很远，和南疆更是。双榕树依东而建，上到中原下通沧海，是和中原往来最重要的交通要道。江湖中不少门派在此有分部，预防拜月教的侵入。

试剑山庄被叶天籁包围，僵尸只在罗浮山周围转。他的小叶子真的对一统中原感兴趣吗？昀息在心底想。

双榕树镇也没了以往的热闹，看来大部分人还是怕，早早去了中原避难。昀息找了家鼎剑阁对面的客栈住下，等待时机。

他穿着苗疆人的服饰，深碧色的眼睛，无不在提醒人们他是苗疆人。没想过掩饰也无需掩饰。要不是为了目标，他会直接穿着祭司的道袍出来。客栈的人都不敢看人惹他，乐得清静。

试剑山庄内冷清静默，山庄入眼皆是白色纱帽，和尚的诵经声彻夜不停。今天是山庄里死去人的头七，也是叶天籁的。传说死去之人会在这天回家，看一眼不舍之人再离去。看了人到了地底，喝孟婆汤，过奈何桥。重新转世为人。

忆到子时，山庄北面小时候练剑的无忧树下，叶天征和南宫陌立在那里，面前两座新添的新坟。月光下，两人死寂的脸感觉死的是他们。“天征，把她的坟立在小叶子旁边好吗？她是个小心眼的性子。”坟是小叶子和玉箫的。大难过后叶家族人以叶天籁坠落魔道为由，不准叶天籁进叶家坟地。南宫陌和他们吵过，争过。最终叶天征点头亲自把人埋在了这里。

明明是他们无耻的把小叶子卖给拜月教，能活着也是小叶子自尽而亡的结果。而玉箫墓碑上的叶天征之妻更让南宫心里不爽，替小叶子不值。

“南宫，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圆点死人的心愿有何不可。”叶天征沙哑的声音里只剩疲惫，“怎么没有意义，你一句不说把她葬在外面，让她死都回不了家。说什么圆死人的心愿，你圆了玉箫的愿，怎么不圆小叶子的？把害她的人埋在旁边，你想过她的感受吗？她为你，为叶家才死的！”南宫陌直白的责骂让叶天征面如死灰，因情绪起伏大过激烈而咳血。

“天征，我一时嘴快，你别在意。你可涌再出事，庄里庄外都指着你呢。”南宫不忍，天征经历的，失去的，比他只多不少。

“南宫，你说的我心里有数。过几年我死了也埋这里，到时候我亲自向小叶子请罪”“你要活很久，不然对不起小叶子。”南宫陌想起身边的好友很多年前就长大了，无需他操心。

子时到，送行驱魂钟响。和尚和其它人在送这些离去之人最后一程。南宫陌拿出怀里的花，他上山时摘得，开得正艳的曼珠沙华，放在小叶子坟头。

“这花适合陪你上路，也相配。小叶子，我要走了，要过很久很久才能来看你。不许生我的气，我本是来娶你回家的，就算你是拜月教的教主也想娶你回家。我多喜欢你啊，我永远也不会舍弃你，陪你坠入魔道都可以。小叶子，我小时候不和你吵架打架，好好告诉你多好。我比你的哥哥更爱你。你的仇，你的恨，你的委屈和难过我帮你记着，好不好？”南宫陌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那些因为面子深压心底的话。说完呆立在坟前，橡她的僵尸。

“南宫”叶天征叫他，“天征，试剑山庄没个几年恢复不过来，西城那边也不太平，你担子很重。你多保重，我走了。”走完，深深看了眼叶天籁的坟，走入夜色中，很快不见人影。

夜更深，星星都回家睡觉了，叶天征还站在原处。南宫对天籁的感情比他想的还深，天意弄人，他们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玉箫，我知道我该恨你，相互支撑陪伴着走过八年，恨又有什么意义。天籁，哥哥不是个称职的哥哥。对不起，叶家欠你的，还不清了。”眼角不泪在流，夜在黑，无人能看清。

南宫陌快马加鞭，两日后到了双榕树镇。他想快点回家去问自己父亲，为什么要骗他这么久，又怕他的父亲会笑着祝贺他为江湖做的好事。

进了鼎剑阁在这的联络点，立马把试剑山庄内发生的事通知父亲，小叶子死了，昀息就会出来。这是江湖最大的敌人，也是他的仇人。

忙完天没黑，南宫就上床休息。小叶子死前的那些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又不敢妄加揣测。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复杂，昀息绝对会是小叶子最恨的人，她嫁给了他，他不敢杀她。她为此高兴得像得到好吃的糖。包含其中的爱与恨小叶能分得清吗？还是不敢分清？

昀息为善罢干休吗？他会为小叶子大动肝火吗？南宫希望不会，不仅为江湖如此希望，私心里也是如此希望的。

许久，还是睡不着。他盯着手上的牙印发呆。这是她留给他的，看着就痛。他没预料到这次南疆之行会失去所有。他等待的人在八年前被抢走，在地狱痛苦挣扎，靠着恨活下来，又因爱死去。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是谁的错？

鼎剑阁大公子的人生只剩虚无，而江湖会流传他和叶天征在罗浮山合力斩杀拜月教主为中原武林除害的佳话。南宫阱开始憎恨这个江湖。

胡思乱想间，南宫陌闻到阵奇怪浓烈的香味。没来及动作就昏了过去。昀息望着南宫陌只学碍眼，双一个想和他抢娃娃的人，不自量力。“看在你做对事情的份送你个好梦。”昀息说完朝南宫施了个法，拿起枕头底下的荷包就走。

南宫醒来时夜已深，下人没赶来烦他。他做了个奇怪的森或者看到了些奇怪的画面。梦里是昀息和小叶子。他很确定红衣的拜月教主是小叶子，那白衣的祭司应该是昀息。

在那个白色的宫殿里，清雅俊秀的白衣男子抱着小叶子，两人好像在吵什么，或者说小叶子在生气，小脸气鼓鼓的瞪着男子，男子深碧色的双眼温柔的看着她笑，诡异又和谐。还有其它的场景，他看不清，只是无论何时，他都抱着她或牵着她的小手，向所有人宣示着那是他的所有物，让南宫嫉妒的发疯。这是他的未婚妻。

他去摸枕头底下的荷包，没在。有张拜月教的符咒，他认真的查看，好好保存起来。心底升起奇异的期待。拜月教的祭司神通广大，能长生不老，那么也能让他起死回生吗？

南宫陌继续闭目养神，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把期待藏在心底，如果他能把你找回来，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把你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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