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魔”顶着叶天籁娇美的脸庞,微微抬起下颌,像毒蛇吐信一样,动了动舌头:“不愧是拜月教的大祭司呢,居然这么快,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昀息神色冷硬如铁,手中法诀却没有一丝放松:“你居然从圣湖湖底出来了!”
昔年,昀息被叶天籁关入圣湖湖底,被无数怨灵噬咬之时,他就隐约察觉,那些被历代教主、祭司们遗骸镇压的红莲幽狱,有一股纯粹而邪恶的气息,一直翻涌不定,跃跃欲上。
魇魔转动叶天籁清澈的眼眸,微微调整,将目光落在昀息的月魄上,露出贪婪的表情:“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你从湖底脱困而出,我也跟着阿澈,离开了那个讨厌的地方。”
魇把叶天籁的脖子,扭到一个诡异的角度:“你还复活了这个可爱的、内心充满了怨恨的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体里除了灵气,一无所有,简直是,比阿澈还完美的附身对象呢!”
魇随意地转动叶天籁的头颅,眼耳口鼻,都被这个重新获得了身躯的魔物调动,仿佛在调整一具心爱的人偶。
昀息法诀不停,语气却很冷淡:“跟着神澈上来的?我检查过,神澈的身体里,只有被侵染的邪气,并没有你的存在。魇,只有与人订下契约,接受邀请,才能进入活人的躯体,滋养壮大。你一定有其他宿主。降临在这里的是你的分身吧?”
“叶天籁”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她娇艳的唇裂开一角,微笑:“哈哈哈,但是,这具身体,可不是活人的身体!我并不需要与她订下契约,就能自由来去!”
叶天籁身上的金针,都在剧烈颤抖,廖青染飞快在她背后点穴,试图稳住封印的金针,可是那些纯金打造,细软如牛毛的造物,很快被魔气腐蚀,化作黑色粉末。
魇还在桀桀低笑:“还有祭司大人您啊……百年之前,你就为了更高的修为,放弃了自己的身体,以精纯灵气凝结出的血肉。那是魔物最完美的容器啊!”
被点出破绽的昀息,毫无所动,突然长袖一挥,灵气激荡,复杂的封印结界瞬息而成,直接砸向泉水正中的叶天籁。
“就在此刻!落针!”昀息的声音坚决果断,伴随着激荡的灵气,一层层环绕在泉水周围。
仿佛结界一成,所有的存在、声、光、影,都被暂时困在这一方天地。
廖青染毫不犹豫,拈着最后一根针,直刺头顶百会。
一股精纯的黑气,瞬间腾出,与落下的针尖对抗。
昀息法诀再引,一掌灭去叶天籁头顶的邪气,引导金针,一寸一寸,按入叶天籁的头颅。
金针落下之后。
所有的风,都停止了。
廖青染迅速拈起剩余的金针,依次重新封过她周身三十五穴。终于,将这骇人的邪气,镇入少女身体。
激荡的泉水还未平息,昀息深碧色的眼睛,已经冷如冰霜。
“居然是魇魔……”
“那是什么东西?”廖青染用衣袖轻拭额头的细汗,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我看不见,可刚才也太凶险了。只要一针错位,这位姑娘就救不回来了。”
昀息的沉思仿佛这才被打破,他缓缓走进叶天籁,观察了一会儿,才俯下身,抱起轻盈的少女。
“那是被拜月教永镇圣湖的魔物,传说,它从明月的阴暗面诞生,永生不死,擅长侵蚀人心。”
昀息的身形很快,话音尚在近前,人已掠去远方,直奔厢房。
廖青染还没来得急收拾那些被魔气挣开、腐蚀地不成样的金针,就被丢在泉水之中。
她敲了敲额头,颇为无奈:“这个男人,看着八分不动,心里倒急得很。我好歹也救了那个姑娘一命,居然连谢也不谢,就跑了。唉……害我毁了这么多牛毛金针,还得托人重新打造……”
“谷主的损失,昀息会百倍报偿。稍后遣人送来酬金,请谷主不要推辞。”
昀息人不在,声音却真真实实,落在了廖青染耳畔。
这位享誉武林的名医,毕生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被吓了一跳。
“……这么远都能听见?这就是法术?”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瞬间又想起什么,唤道:“祭司先生,我这里还有一位被邪气侵蚀的患者,需要请你帮忙。”
第二位患者,就是教王瞳。
昀息安顿好天籁,细心地掖好被角,为她施下自己学会的所有保护结界,这才赶到廖青染指定的病房。
廖青染已等候多时,看到昀息前来,轻轻松了口气:“幸亏你来了。这个人身上的邪气并不复杂,我一个人耗费些时间也能解开。麻烦的是,解开了邪气封印,人就留不住了。”
“听说,这是大光明宫的教王?”面对与拜月教齐名的西域主宰,昀息心中,多少还有一点好奇。
这个教王,有些过于年轻了。
消瘦的肌肉,贴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没有一分多余,唇薄而平,眉深而广,只是躺在那里,就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百年之前,昀息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与师父风涯一战、两败俱伤的山中老人,可这个年轻人身上所展现出的精神力量,同样不可小觑。
廖青染神色凝重:“没错,他便是教王瞳。他的瞳术一旦施展,就会控制别人伤害自己。醒来是个麻烦,像这样躺着,也是个麻烦……”
“他远在西域,身上怎么会有魇魔的邪气?”
“什么?”
廖青染愣了一下,看着抱起手臂,冷眼旁观的白衣祭司,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你是说,他的昏迷也和魇魔有关?”
“他是什么时候昏迷的?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昀息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瞳的眉心,缓缓探查。
“大约,一个月前?这位瞳公子,与小徒紫夜自幼相识,唉……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总之,紫夜为了救他而死。他也成了大光明宫之主。一个月前,不知怎么,他居然昏倒在紫夜的墓前……我与雅弥没办法,只能把他拖回来治病……哼,这家伙也不知欠了多少诊费,真是麻烦。”
虽说麻烦,廖青染却把他照顾的很好,除了有些消瘦,根本看不出是昏迷了一个月的病人。
“从大光明宫走到药师谷,至少也要一个月吧?”昀息查完,收回灵力,微微合起眼睛,仿佛在推算什么:“两个月前,也是我刚从圣湖出来的时候。那个时间,星月交轨,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魇魔与远在西域的大光明宫,互相呼应?”
昀息越是推算,越是感到无力,仿佛有某种强大的力量,阻断了他的法术推衍。
“真是有趣……”白衣的祭司冷笑一声,无声地看向天穹——那个地方,穿透了房顶,穿透了云层,穿透了无尽虚空,正有一轮圆月,悄然运行。
廖青染不懂法术,却对这番变故,另有想法:“你方才说,魇魔只有与活人签订契约,才能获得宿主,壮大自身……瞳的昏迷,也与魇魔有关。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两个月前,大光明宫之中,有人和魇魔签订了契约,同时,瞳被魇魔攻击,而他居然跨越了整个北疆,在临死前,来到了药师谷?”
面对这个惊人的猜测,廖青染也心神一震。
月前他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跋涉。他卧倒在雪中,甚至差点被大雪淹没,成了一具雪人。
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他顶着明教聚变,顶着千里路遥……
走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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