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棋或蛊

与此同时，刚刚消失的苗皛蝉直奔冥王殿而去。

荒废的大堂，碎砖碎瓦遍地。与当年不同的只是现在此处长出了些许阴草。

“啧，甩手掌柜坟头草长的真高，麻烦。”苗皛蝉皱皱眉，于其间轻巧穿过，进到大殿中。

当初的阵法只剩下深深浅浅的刻痕，苗皛蝉一进到大殿便感到一阵浓浓的阴气，一皱眉，轻抚一下阵法的痕迹。她按着痕迹修复阵法，消失，回来，抓了抓一头乱发，“这下麻烦了啊……好像是捅了个大篓子啊…………不妙，不妙，啧。”

她叹口气，才知道这阵法通向的另一个地方封印将破，更糟糕的是她这种资历尚浅的小猫妖压根没办法修，就连找人都找不到人过来补。

令喵头大。

五年前，冥王府。

一身华服的男子满面愁容，看着身旁缭绕的黑块，叹了口气。

“还是去重置一下吧，反正我本来也是主神的一个……唉，算是探子？活的也够久了啊……对了……封印也得加固一下……诶，这是……”

他伸手从地下捉起一只龇牙咧嘴的杂毛猫，“小东西，你怎么在这的？”

猫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反正我等下也要去重置了，灵核就给你吧，还能帮我防止封印意外，不错。”

猫儿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了，喵喵叫着，神色中满是警惕。

晶莹剔透的珠子被冥王从身体中扯出，递到猫儿口边，猫儿想都没想便一口吞下，转瞬间原地就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猫耳小女孩。

“嘶……你是从来没修炼过吗？”

“修炼是什么？能吃吗？”

“……好吧，点给你。”男子一指小女孩额头，小女孩眼中先是有迷茫之色，后又清明。

“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叫我衔蝉！”

“那你主人呢？”

“他……有好多血……我被赶出来了……呜……”

“换个名字吧，从此以后你不是从前那只什么都无需知道的小傻猫了，就叫，苗皛蝉吧。”

“好。”

“那修炼好了，主人会回来吗？”

“会吧。”

——

阴气将苗皛蝉从记忆中唤回，她打了个哆嗦。

“算了，还是下次再说吧，那个甩手掌柜留下的封印也不是那么容易破，我还是再等等吧。”她自言自语道，小跑离开。忽的一脚踏向碎石板，震得尘烟四起，“妈的，有完没完啊……”尾音渐弱，两颗泪珠滑下。

她还要找人呢……她真的撑不起那么大的担子啊……

看起来修为高又强势，其实她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而已。她或许想过幼稚撒娇，可是可以让她撒娇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了。

从出生起被遗弃，没有兄弟姊妹，没有母亲；被收养后本来以为会是一世便那样过去，结果便是眼前绽开的殷红；有了修为之后本以为可以安静找人、报恩之类的，结果又突生意外……

好像有人薅着她的头强迫她长大，如果不从，那只手便会将她拖向那断头的铡刀。

她不能死

不能

苗皛蝉恍然回神，泪水已遍及满面。她狠狠地揩了一把，啐了一口，骂道：“我去你妈的天命，老子只做自己，呸！”眼瞳圆瞪，似是在看向虚空中的什么。

她啐的大概是策划这一切的“棋手”，妄自尊大，以天下人为蝼蚁，为棋子，为尘灰。

在世界间隙中，什么人笑着，看着超脱计划的棋子。不过没关系，他的棋子还有很多，叛逆的，就该被丢掉，被其他棋子吞噬，成为蛊的养料。他想要的可不止这个世界。

——————

苗皛蝉装作无事发生，回到家。看到门口拄着腮帮子发愣的橦，她乐了：“咋了？我小弟失恋了？”

橦一个激灵，抬头看见苗皛蝉凑过来，他眯起眼睛，笑着道：“你回来了啊。”

一瞬间，苗皛蝉竟有些发怔，眼前又与多年前景象重合。那个少年轻轻摸着她的头，嘴角勾起：“衔蝉，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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