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沈如晦同他玩笑了半天,终究还是另开了一间房。
他躺在床上,待一切都静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许久,那雕花的围栏都快被他盯出洞来了,沈攻玉稍一眨眼,化出神形直逼地府。
上一次来这是为了什么事,他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被谁骂了许久,最后竟再也没去过那里。
想到此处,沈攻玉元神已到了地府。不知为何,他到的那地方竟没什么人,屋里空荡荡的,只一张翘头长桌上堆满了卷宗。
他上前将那卷宗摊开一一看过去,皆是些记事小传,写的都是上仙飞升前的事,起先他还饶有兴趣的看了一阵,待后面卷宗忽然断裂开戛然而止,这才想起找人一事。
屋里似乎是空的,沈攻玉半天等不到人来,便只能放出一身灵力,硬将人逼出来。
不消片刻,那后墙上开了一扇小门,闪出一个人影来。
紫衫玉冠判官笔,正是地府中的簿主——阴间判官。
判官初见沈攻玉从天而降时被吓了一跳,他一届文官,可比不得武神之类的,那判官笔看着厉害,却是只能改生死簿的没用东西。
等到沈攻玉将身周围灵压忽然增大,他还以为是哪家仙官过来翻录簿的,但想着阎王最近也没说这事,这才朝外走去。
上神常不已真面目示人。这同他们的本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化形之术往往过于常人。但沈攻玉不是这样,不知是睡了太久还是怎的,他本体那一张脸自己倒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随意化成人形在世间游荡。
那判官瞧着沈攻玉眼生,但又碍于那一身灵压,便作揖问道,“不知是哪位上仙,待我知会大人一声。”
“不必,”沈攻玉看向桌面上那一本薄薄的录簿,道“借生死簿一用。”
地府虽是下三阶的地方,但好歹还是有个阎王爷在天上做官。这生死簿连仙官都不敢随意看去,又怎能叫一个毫无干系的人拿去?
判官闻言一愣,硬着头皮将沈攻玉拦下,说道,“翻开生死簿是要耗仙元的,若是强改命数,指不定会将仙骨都剖去。”
被他拦下沈攻玉也不恼火,他耐心的听完判官的话,上前翻开了生死簿。
那判官所言非虚,三界之中有权翻开生死簿的人只有判官与阎王二人。常人不要说翻开了,便是稍碰一下都是要神魂俱灭的;至于命数不在生死簿之上的仙官与妖魔之道,甚至现在天上最大的那一位,翻开都难免损仙元。
但沈攻玉不在乎这些,他不但将生死簿翻开了,还翻了不止一页。那张言是今日死的,死簿的第一页便写着他,沈攻玉看了看他的家系,确实是张福盛的儿子,便取来一旁的判官笔,将名字与寿数全部划掉。
那判官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像是死了又再死一次似的。他见沈攻玉毫无阻碍的翻开生死簿,又毫无阻挠的拿起判官笔,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才是站错位的那位。他瞧瞧生死簿面上刻着自己的名字,又看看自己掌心“判”字还在,这才将心稍稍放下;但下一刻沈攻玉便将手伸向生簿,又是生生将他那颗心拉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一次他可没法不挡着了,无论他灵压再强,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叫他随意改动生簿。
判官上前道,“上仙,这生簿属实动不得!”他将沈攻玉手中的判官笔悄悄收了起来,道“您划的这人,我自然可以帮您,只是这生簿关乎极大,是万万不可动手的。”
出乎判官意料的,沈攻玉并未露出不快的神色,反倒是将生簿合了起来,道,“如此,那便多谢了。”
那小小的册簿此时在判官心中比阎王爷都要重,见眼前这位总算将东西还回来了,不由得长舒一口气。他将今日的魂魄一一列开,找出那可写着“张言”灵魄交给沈攻玉。
好在沈攻玉本也不是为了改生簿来的,翻开也实属是突发奇想的想看看沈如晦的命数,既然被判官拦下,便作罢了。此时那小册子呆在判官手上,他这才有机会好好审视一番。
火漆封胶,通体皆是黑色皮子,书脊上还刻着两个人名,大抵就是这判官同阎王爷的名字吧。沈攻玉倒是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只随意的扫视一眼,看见那名字却是再难挪开眼睛。
书脊上歪斜着刻着三个字——林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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