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木

“你可瞧清楚了？说不定一会这东西就会化成我的样子。”

像是应和他说的话，墙中血渍向外渗去，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相知，”沈如晦将沈攻玉叫到身边，他看着沈攻玉，指着那一方血渍认真的说道，“你可要看仔细了，这等阵法人间必定见不到的，也省的你傻乎乎的，下次叫人骗进阵中。”

沈攻玉心中默然道：分明是你将我带进来的。

他又看沈如晦一副思索的样子，心道就算这束仙境有天大的神通，左右也抵不过一道天雷。

他想带人出去倒是容易，那九重雷霄也不知这镜子能扛住几道；况且万物必要渡劫，只是不知何故，这邪物一时避开雷劫罢了。

他见沈如晦还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便不再提及，索性陪他一起在这镜中呆着，等他实在没有法子了，再带他出去。

他心中所想这许多，沈如晦一概不知。

他只站着看着那血痕时时变换，心道也不知最后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破墙而出，一时更是好奇。

墙面是同宅院一样的破败，连边角都泛着黑绿色，一副年久未有人住、潮气侵染惨像。

沈如晦伸手敲敲墙面，屋内传来空木的“咚咚”声。

他一皱眉，心下觉得有些怪异，同沈攻玉问道：“怎的是这声响？苏家当日建宅，用的可是阴木啊。”

阴木这东西不常见，但沈攻玉却见过。不单见过，记忆中他甚至还在那地界待了不少时日。

人间绿树，谓之阳木；而经过多年埋葬的死人棺椁，称之为阴木。纵然富贵人家使得上好的檀木、沉木，但也难保不会腐烂，于是工匠常在木料外再涂一层漆。

沈如晦细看去，见这木墙无漆，又想到当时苏家的样子，登时明白了事情原委。

“可当真是好算计啊，”沈如晦伸手摸着墙面，不由得叹气道：“连阴木都要造假，也怪不得会发生这许多事了。”

原来苏家财大人多，当日说着为了大旱生祭，心里却为了花钱建造阴宅的事闹得十万个不乐意。

这阴木前不出，苏家用了阳木；阳木便也罢了，偏生还要做出夹层来。

这于普通死人而言是无所谓，但活人生祭本就是将人硬生生困死在屋中，用的阴木经由多年尸气的侵染，自能隔绝阳气，叫他们出不得宅；但苏家却将阳木埋入地下几寸的地方放一晚上，第二日再拿去建宅，那家人一死，见自己住的还是阳宅自然觉得自己还活在世间，只是此后如何弑神，如何炼化鬼气，便无从知晓了。

沈如晦将事情说完，墙上的血渍已经勾勒出人像的半身。他从袖中摸出一方小瓶，红塞下里面净是细白的粉末。

见状沈攻玉好奇道：“你倒是从哪里都能摸出药来，还带着药箱做什么？”

沈如晦正在一旁心疼的看那药瓶，被他这么一问却是一时哭笑不得。

“我不动手，你可愿意帮我把墙给拆了？”说着他看着瓶中的粉末，分外不舍的念道：“若不是在束仙镜中，就是你死了也别想我拿出来。”

说罢他便将那细粉撒在墙角，朽木瞬间被化了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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