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没多久，一个中年人晃着肥胖的身体，从楼上下来，只见他穿着一套黑底黄花的衬衫短裤，堆满横肉的领口露出半根金链子，头发油得要顺着头皮往下淌似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留着很长的头发，以至于在昏黄灯光下，几乎看不到脸，大狗只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一时想不起来，且那人由胖男人指引，直接沿着旁边的应急楼梯下了楼，因此并没有更多观察的机会。

和坐在角落阴影里的看守说了几句什么，胖男人便扯着仿若糊了猪油的嗓子，喊道：“八十两间！”

其他人没打算站起来，大狗身边却窜出去了一道影子，步伐迅捷得不像话。

来到胖男人面前，花发老头嘻嘻一笑，抹布脸狠劲儿挤了挤，从裤兜里摸索出一张五十，一张二十和一张十元的纸币递了过去递过去，道：“三楼。”

胖男人做这一行一向秉持来者不拒——主要客户都是工人，所以只是用皱巴巴的纸钞，拍了拍老头好似破抹布的面颊，笑道：“这么大年纪不在家看孙子、打吊瓶，有精神隔天儿出来耍女人的，我就见过你一个。就是想不明白，为啥水灵灵的看不上，专喜欢那些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材没身材的半老徐娘，咋滴，快入土了回忆母爱啊？”一番话传到其他人耳朵里，登时响起阵阵哄笑，有钱哪个不爱年轻的姑娘？

要知道，这栋楼上面还有六层，每往上一层姑娘就越排场（漂亮）可是相应的，一亲芳泽的代价也就越大，最顶楼那层，可是要四百块呢！

但谁能随便拿出四百块，他也就不会来这里了，所以人气最高的，还是三、四楼。

“渣子……”过道里不笑的便是大狗和小狗了，扛在肩头的使命感，让他俩听到这些下流话，就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大喊一声「警察，不许动！」

小狗摇摇头，没说话。

“哎，那边两个。”

哄笑声随着老头上楼离去而渐止，胖男人本来也打算回到楼上去，继续和员工们炸金花，眼角余光却发现了点异样，“你们从哪里来的？”他指着大狗小狗道，这两个年轻人脸生得狠，而且他对员工们的卖相心知肚明，所以他的客户里很少有年轻人，就算有，也都是些刚从碧水青山里走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土娃子，在他们眼里，只要是个岁数不太夸张的女人稍微打扮一下，便能满足，可这两人明显不是前者。

大狗虽然做事沉稳许多，但因为受这里的氛围影响，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他开口之后，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让自己二人陷入险境的话，于是小狗抢先道：“我们是附近村里的……这个是我表哥，三十几岁了还没摸过女人，所以……”小狗嘿嘿笑着，故意装作“见过世面”的样子。

“哪个村儿？”胖男人一双小眼睛在站起来的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像是要把他们拆开来看个透彻。

“就南边那个……”

“南边，哪个？”胖男人追问道，敢在这里支场子，自然早就将附近环境摸透彻，方便脱壳，只要对方说得对不上，他手底下养的汉子可不是吃白饭的！

虽然是本地人，但二人并不熟悉这里附近的村庄，就在小狗准备硬着头皮胡说一处地名蒙混过去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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