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撤吧，不能再造成额外的伤亡了！”

杨逊从外面回来，发生围墙倒塌之后，他第一时间参与救援，现场的惨状使得他精神状态非常糟糕，被那怪火沾上就几乎无法扑灭，直面围墙破口的那队消防救援人员，除了驾驶员，全员阵亡许多人被活活烧成一团焦炭，这让杨逊意识到，那怪火已经发生了变化，起初何先锋可是冲进去还能完好无损被拖出来的。

帐篷里除了唐浩还有五名分管东、南、西、北四个火场的现场指战员，听他这么说，南方火场指挥员呈现酱油色的干瘦面庞一凝，颔首低眉道：“虽然很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情况就摆在眼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亡。”

他顿了顿，“只是也不能放弃困在里面的群众……”目前两难的地方，便在于进又进不去，火也灭不了，只是八九百人在这里干耗，一不留神还会被突破围墙、触之即伤的焰浪打个措手不及，白白损失人手。

其他几位指战员没说什么，却也没反对，这些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

与天灾、与人祸争，争的就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但是眼前的情况完全区别于以往，灭不掉、控不住的怪焰，让所有装备都变得好似孩童玩具般，这已经不是消防救援人员们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吗。”唐浩出声问道，他是暂押处负责人，此次救援的主持者，行动是否停止，都要得到他的首肯才行。

众人默不作声，没人愿意宣判被困者的死刑。

“那就……”唐浩面色十分痛苦，这里只有他能说出“放弃”两个字，这两个字不说就是逼着消防子弟兵送死，说了就是另一群人的送葬之音，叫他如何不纠结？

帐篷里安静了下来，没人催促他，这是个残忍的决定，换做谁都需要一番心理斗争，甚至有的人顾及到事后的问责，很可能会选择将救援继续下去，这样从情理上会比直接放弃更容易被遇难者家属接受，因为消防救援人员的天职便是拯救生命，但人力有穷时，救火不利也是常有，相较起来，人们更能接受是官兵无能，只要向这个方向引导，这位负责人将来受到的处罚就会减轻很多。

想到那一顶黑锅，在座四位指战员互相对视了眼，无不是一脸无奈。

谁让他们是大头兵呢，背锅是常有的事……

一通电话打破了帐篷里的沉默氛围，唐浩正好借此喘口气，他站起身来到帐外。

“小邓，有什么事儿？”

唐浩走到角落里，问道。

那边，邓薇将关于吕乐的事情简略说来与他听，基本就是些内部公开内容，然后说道：“这个人我观察过，有点不一般，或许能扑灭大火。”

唐浩想了想，道：“或许吧，但是我会尽力配合他。只是火势已经失控，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充裕，时间一到，我就必须撤走所有人。这种时候，只能选择及时止损。”唐浩说得很无力，如果有可能，他不想放弃和伤害任何一方，可惜情势迫人，不能等到他们想出两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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