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鬼主归位【八】

苏盛盯着警官那张满是油腻的脸，“有本事你就试试，你看我怕不怕。”

其实这些年来，虽然谈不上多么有见识，但还是多多少少见过一些人，也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但是事实上，有些事情，有些人，不到最后，你是永远也看不懂的。有些路必须得自己一个人走一遍才会明白。

如果有以后，以后回想起来这些事情这些人的时候，很多当时不明白的，现在就会如梦初醒了。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无从选择，只能被迫着接受一些事实。

大部分都是这个样子的，能够称心如意的太少太少了，填不满的都是遗憾。

算了，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剩下的是什么样子，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警官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和苏盛动手，除非真的要了他的命，否则吃亏的一定会是自己，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满心怨气将苏盛押了回去。

很多事情，对与错，真的不好说。

算了，到了现在，也没有那个力气那个精力去计较得与失了。

不敢去想以后，因为以后不会按照自己想象中去发展啊。只能把握好当下的每一刻，或者说，很多的事情，若是自己当时换一个做法，换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可惜一切不能重来。

“苏盛，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后悔吗？”

“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在事情还没有来临的时候，我确实是非常害怕，我怕自己接受不了，也不敢接受，我甚至认为，如今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才对，可是当真的来了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完全能够接受，好像，当一切都失去之后，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了。”

苏盛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只能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踽踽前行。

唉。已经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享受过别人一辈子也没有的待遇，如今也跌落到了尘埃深处，该吃的苦，也一点都没有少。

算了，就当作是历练好了。到了现在，什么也不敢再奢求，不过是求一份心安而已。

回想这一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更多的竟然是无所谓，什么感觉都已经没有了。伤心也好，难过也罢，竟然都无感了。

渐渐地，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不能说你说的都是对的，大部分都是错的，只有那么一小部分，确实还真的是对的。你活了大半辈子，有些话确实很对，但是我也并不完全赞同。

无所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加不想再自以为是，像个笑话一样。

“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日子，我特别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出现，我不渴望那人能够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能够陪在我的身边，陪我走过那一段最艰难的日子，只是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最后还是我一个人，支撑着自己走了过来。”若干年以后，当苏盛再次遇到陆河的时候，这样对他说。

“或许这也是好事，因为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陪伴，更多的时候，他们不会去做一些对自己来说没有回报的事情，反而还会绞尽脑汁，陷害一个本就已经没有了过多余力的人，自己走过了那一段最艰难的路之后，以后，便很少还会有事情能够让他手足无措了。”

其实陆河又何尝不是这个样子，这一路都是自己像是在烂泥中一路打滚才爬了过来，幸好，还是坚持住了。

“等我，我一定会去鬼界的，我一定还会再找到你的，若是你真的不再记得我了，那我就重新走进你的生活，我们再重新认识，只要我记得你就好了。”苏盛又再次望着那一方狭隘的窗户，明年春天，他就能见到他了。

等我把最后这件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找你，管他的人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不是圣人，还没有那么伟大，伟大到牺牲自己来换取人间的平安。

这一路走来，失望的次数太多，慢慢的也就不敢再去奢望了；后来苏盛才明白，当时他那么渴望能够有一个陪伴自己的人，不过是因为内心有太多的空白需要填补而已，其实一个人也完全能够走过来。

其实自己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

陆河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满月，难得的，这应该是这千年来，鬼界第一次出现满月。月满了，可是人呢？

成了鬼主之后，关于人间，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人间呆过，只是知道他在等一个人，但是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他们之间又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或许也挺好的，在人间吃尽了苦头，到了鬼界，成了百鬼之上的鬼主，真的没有必要再记得那一身伤痛和那些回想起来心会紧紧一揪得事情了。往后属于他的，只有权利，没有谁还能再欺负他，侮辱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上天注定的鬼主，又岂能那个样子被对待？现在这一切，才是他应该有的。

这一路走的太过于艰难，充满了太多的艰辛，到了现在，好像什么都在乎不起来。

有时看着来来往往的小鬼们，陆河也在想：他们在还是人的时候，又有过怎么样的故事？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曾经的内心又都有过怎么样的风起云涌？

大概是他太闲了，闲到去好奇别人的过去了；是时候应该找点事情做了。

后来，无所谓了，该怎样样就怎么样好了，想怎么样都行。

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也就那样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连自己也已经不知道了。

清河湾的河水越来越浑浊了，恶臭越来越严重，这么久了，始终找不出源头。陆河看着那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水，说不恶心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今他是鬼了，也谈不上什么害怕。

陆河伸出手，俯下身正要触碰到河水的时候，陪同他一起出游的小鬼说话了：“主人，不可，此等事情交由我来就好。”

陆河忘记了，他完全可以命令别人而不是自己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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