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为着重阳失火,永琏夭折的事,几乎是大发雷霆。然而查来查去,也不过是那日的风势太猛,吹落了烟花所致,而当时夜深,东三所的宫人惫懒,未能及时扑救,才使得火势不可控制。高晞月早见到弘历暴怒时便急切难耐,怕弘历怪罪,在养心殿外跪着脱簪待罪,弘历倒也不肯责怪她,安抚了几句便也罢了。
只是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了东三所的大半房屋,带走了弘历最年长的、最寄予厚望的嫡子永琏的生命,同住一宫的永璋虽未受伤,却也受到不小的惊吓,被苏绿筠带回钟粹宫赞助的当夜便发起了高热,嘴里喃喃地说着胡话。这事儿到底是让弘历心中惊惧,不敢再让孩子们独居一宫,西三所住着的璟姝和璟妍也先回到了清晏和珂里叶特海兰的身边。
夜来时分,乌云蔽住明月清辉,连昏暗的星光亦不可见。因着端慧太子崩逝,宫中一律悬挂白色宫灯,连数量也比平日少了一半。紫禁城中除了昏沉的暗色便是凄风苦雨般的啼哭,平日的金碧辉煌亦成了锈气沉沉的钝色。
富察琅嬅早已哭昏了好几次,万事不能料理,故而端慧皇太子的丧仪都由两宫皇太后操持。可富察琅嬅即便几乎脱力,也依旧不愿让与乌拉那拉如懿亲近的乌拉那拉宜修再分去自己的宫权,哪怕母后皇太后的名头更加利于永琏的哀荣,她都将事由交给了钮祜禄甄嬛。
乌拉那拉宜修虽然渐渐学着姑母孝恭仁皇后老年时一样吃斋念佛,但从前与钮祜禄甄嬛水火不容的日子也不过是三四年前的事儿,哪里容得富察琅嬅帮着旧敌打自己的脸。故而乌拉那拉宜修虽未在面上流露出不满,却也趁着一夜妃嫔们轮流在殿中守丧,一切混乱时,借口富察琅嬅病中精力不济,难以扶养孩子,要了三公主璟瑟跟在自己身边暂居。
富察琅嬅自然看出这是乌拉那拉宜修对自己的不满,可她实在是哀思过度的伤了心神,此刻已缠绵病榻了,再不可能照顾好璟瑟,也只得目送璟瑟跟着住进了慈宁宫里,竟微微卸力,病得愈发重了。
富察琅嬅病重,众妃嫔也轮流去到长春宫里探望。殿中弥漫着草药的清苦味道,往日里端庄淑贤的皇后已经暴瘦到颧骨高高凸起,身形削瘦憔悴到足矣被一阵秋风折断,嵌着红宝石的抹额也映衬不出半点红润的气色。清晏只看她一眼,也只能喟叹心病难医,再想不出其他办法。
因着端慧太子崩逝,中宫皇后病苛,宫中的气氛一如秋意渐深般愈加孤寂萧索起来。弘历久不入内宫,才在重阳节露脸封为常在的卫嬿婉也没能侍寝,只能延禧宫里做着名不正言不顺的常在小主。时间一久,卫嬿婉不免有些心急,几次三番想要出延禧宫的门,却被钮祜禄甄嬛安排的宫女儿劝了回去,只是人虽然呆在宫里,心却安分不起来,每日如同猫爪般等待着新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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