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问心（五）——蚁穴

玉小刚怔然片刻，而后缓缓捡起掉落的碗筷，摆放整齐，双手放在双膝上，手指不断摩挲着，神色复杂。

比比东看着沉默不语的玉小刚，也放下了碗筷，有些不安问道：“小刚，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开心？”

玉小刚心情很复杂。东儿为了自己，不仅放弃了武魂殿圣女之位，更是与武魂殿完全决裂，断绝了与当代教皇的师徒名分，其中酸楚和艰辛，恐怕只有东儿一人知道。

但是，自和东儿在一起后，自己时不时却有一种隐隐的危机感。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每次出现总让他胆战心惊，昼夜难安。

开始他以为是武魂殿中人对自己不满，但他观察许久后，最终将这个可能完全否定。

就在刚才，东儿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将紫极浮光兽击杀后，那种不安瞬间放大数倍，让他下意识失态，将碗筷打翻。

玉小刚丝毫不怀疑东儿对自己的真心。

自己当初只是随口感慨下，东儿就不惧艰险把紫极浮光兽抓回来，只为让他有更直观的研究对象，自己开玩笑说想研究泰坦巨猿时，东儿还认真的思考可能性，这让玉小刚感动不已；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比比东心性有些冷漠，在紫极浮光兽没有利用价值后，立刻就将其宰杀，全然不顾紫极浮光兽曾经的付出，这种行为，实在让玉小刚心中发凉。

玉小刚趁刚才整理的短暂时间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思考良久，玉小刚觉得还是想探探比比东的态度，于是开头道：“东儿，你为什么会击杀紫极浮光兽？它对我们完全没有威胁呀！”

比比东松了口气，她方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不过，比比东也有些疑惑，小刚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虽然心中疑惑，但比比东还是耐心答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类击杀魂兽不是很正常的吗？”

玉小刚大为震惊，他追问道：“当然不正常！东儿，你还没到需要吸收魂环年限的时候，紫极浮光兽又没有伤害我们，而且还充当了我的实验品，我们不应该在完成实验后放其离开吗？”

比比东奇怪的看了玉小刚一眼，缓和语气道：“小刚，你先别急，听我说。魂兽和人类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它不伤害你并不是良心发现，也不是有灵智感受到你不会伤害它…”

比比东话还没说完看到玉小刚难看的神色，急忙道：“当然，也不排除是它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善意，最后才愿意配合你…小刚，我只是想说，它不伤害你，配合你实验，更多的或者是最开始还是因为我限制了它的能力，并控制它配合你。”

“而且，这头紫极浮光兽已近万年，再加上其超级魂兽的天赋，灵智已经相当成熟。虽然它现在不会伤害我们，但不代表它不记仇，不代表它有足够的实力后不伤害我们；而且，我也不能随时陪在你身边，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它通过标记找到你怎么办？所以，为了防范于患然，我就把它杀了。”

玉小刚默然，而后道：“东儿，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人类的寿命最多只有三四百年，魂兽有数十万年的寿命，我们魂师每升一阶就要吸收一只年限相当的魂兽，再加上人类对魂骨的贪欲，魂兽数量锐减，长此以往，终有一天，魂兽会彻底消亡，到时魂师怎么办？所以我们不该好好保护魂兽吗？”

比比东第一次皱其了眉头，沉默片刻后道：“小刚，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适者生存，强者为王。你提出的观点很有前瞻性，但你或许不明白一点：那就是我们人类目前总体和魂兽的争斗是弱于下风的。魂兽修炼固然困难，但如果它们将魂师击杀并吞食，实力也会很快成长。“

“同时，人类固然有灵智，但绝大部分幼年期魂兽没有，我们保护魂兽的时候，你知道大陆每年有多少人死于兽潮吗？或许你说的对，人类将来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但也是我们人类占据了绝对上风的时候，以胜利者的姿态对失败者的怜悯和同情，而不是现在势均力敌甚至是落于下风时的慈悲。“

“小刚，你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们和魂兽是种族的斗争，没有对错之分。我们要生存，魂兽也要生存。但魂兽不会同情我们，它们只会趁我们弱小击杀我们，人类的文明是建立在无数先辈浴血奋战，舍生忘死的战斗上，而不是魂兽的怜悯。”

“就算将来真如你所说，我们真遇到了那种情况，我相信那个时代也会有着他们的解决方法。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保证人类不在于魂兽的争斗中消亡，至于其他的事，那就让后辈去做吧！

玉小刚也皱起了眉头，他不像比比东曾是武魂殿圣女，不明白圣女从小的培训和她所经历的是什么层次的事件，他明白比比东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他始终坚持要未雨绸缪，不能竭泽而渔，不然将来人类一定会追悔莫及。

比比东看气氛有点僵硬，笑道：“小刚，有什么事也先吃完饭再说好吗？我相信我们人类会越来越强大，我以后也会尽量不滥杀魂兽了。“

“嗯“

玉小刚也知道这个时候产生分歧不是时候，他强打精神，而后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气氛很快重新愉悦起来…

夜晚，当比比东修炼之时，玉小刚坐在院子里，看着头上的星空，叹了口气。

他再一次为自己实力的弱小而感到无力和痛苦。

既有自己不能突破三十级的苦闷，自己和东儿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大，又为自己不能理解比比东而感到不安。

东儿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自己不能完全赞同，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与东儿实力相差太大，无法站在同一高度思考问题。

或许，自己的想法在东儿看来太天真了…

或许，自己的观点真是坐井观天…

这还是两人观点发生冲突后第一次无疾而终，玉小刚有一种预感：以后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在此之后，每次玉小刚将魂兽实验后，比比东都当着玉小刚的面亲手放生。

玉小刚十分欣慰，他为比比东的妥协而感到高兴，还以为东儿真的听了进去。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当玉小刚进屋后，比比东就会看向魂兽离开的方向，眼眸中紫黑色光芒闪烁。

无论离开多远的魂兽身上都会被紫黑色光芒覆盖，惨叫一声，摔落在地，几个呼吸间就生机全无…

几个月后的某天早晨，小屋一震，而后比比东激动的跑出来抱住玉小刚，振奋道：“小刚，我魂力突破六十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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