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日常34

待三人走了，尹嵩才把目光落在尹峥挺直端坐的背脊上，“六弟向来聪慧，不知金川欠款一事可有良策？”

尹峥长长吐了一口气，把卷子卷起来，双手奉着起身，低头转身，上前递与尹嵩，道：“回二哥，愚弟拙见，金川欠款迟迟无法偿还，乃是新川户政亏空所致。而户政连年亏空，症结在商。”

尹嵩收了尹峥的卷子，却没有打开，他将卷子握着背在身后，越过尹峥，径直朝学堂外走去。

尹峥直起身，看着他的慢慢悠悠的背影，迟疑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尹嵩听到动静，嘴角勾起一丝傲慢的弧度，道：“重商非一日之功，金川若催债必是来势汹汹，燃眉之急何解？”

尹峥思索了片刻，才沉声吐出四个字：“治贪肃政。”

尹嵩蓦然停住，转过身看差点超过他的尹峥，一字一字地反问：“治、贪、肃、政？”

尹峥垂眸，避开打量：“是。”

尹嵩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道：“我还以为，六弟会从内债中筹谋，清了户政司多年的烂账呢！”

尹峥闻言，眼皮子一跳，头更低了些，也不去看尹嵩的表情，只回道：“愚弟粗算，纵使将新川内债全部收回，至多也只可偿还金川三成欠款，虽解燃眉之急，却与士族交恶，非长远之策。”顿了顿，尹峥又道：“与其交恶，徒生逆心，不如雷霆，一盈户政，二收民心，一石二鸟。”

尹嵩轻呵一声，叹：“确实是，釜、底、抽、薪的好法子呀！不过，你用得，我却用不得。”贪？他能不清楚吗？查一户，可抵新川半年税收。可这些人，哪个不是他的“肱骨之臣”啊！

尹峥连忙跪下，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咚！”一声脆响，尹嵩听着还挺疼。

尹峥：“二哥恕罪，愚弟不敢！”

“妾身倒有一法子，嫡长主殿下，可愿一听？”

“葭葭！”尹峥一扭头看到好葭，膝盖都下意识抬起来了，“你怎么来了？”但余光瞥见尹嵩的衣角，还是老实跪了回去，嘤～丢人！竟然被媳妇儿看见了。

“葭葭，额……”尹嵩一边看着站在学堂门口的郝葭，一边弯腰面无表情地把尹峥拉起来，道：“他自己没站稳跪下去的，我可没刁难他！”这责任撇的太干净。

尹峥：“……”一瞬间，他觉得头顶有什么发芽了。

“川夫人近来食欲不振，我让小薇准备了些冰糖雪梨，正要送去。”说着，郝葭脚一抬便跨了进来，“妾身路上遇见五哥，说夫君还在这儿，既是顺路，便来瞧瞧。”

按新川礼法，女子是不允许进入少主学堂的。

尹峥本想提醒她，可一想到冷战的那些个苦日子，当即就闭嘴了，大不了，他挨罚就是了。

尹峥奇怪的是尹嵩，最爱拿规矩压人的嫡长主，看着莲步愈近，却笑而不语，待香风袭来，才道：“葭葭，有什么好法子，但说无妨。”

郝葭径直越过他，弯腰帮尹峥理了理褶皱的锦袍，才转过纤腰，笑盈盈地道：“嫡长主夫人的娘家掌握着黛川半数矿产，金川矿产匮乏，长期依赖黛川煤矿，嫡长主何必舍近求远呢？”

尹嵩差点没给气笑：“……”这丫头是真毒啊！明知他上辈子就是在这馊主意上栽了跟头，还拼了命地把他往坑里推。不过，还真别说，他要是没重生，肯定觉得这主意特好，与他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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