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房仍燃着灯,尹峥每每写到那几处,总要想到郝葭添的注,鞭辟入里,力透纸背,一言以蔽之,善。
他好几次将其誊录进策论,又提起笔一道道再墨涂掉。
不写是缺憾,写了是认输。
誊写的折子堆了一堆,却没写出一句所以然来。
尹峥无端生了恼怒,“哗啦!”一声,将折子尽数扫翻在地,而偶然一抬眼,又见《策论辑抄》里滑出一张颜色稍浅的纸。
抿了抿唇,尹峥还是起身,绕过书案,蹲下身,将纸抽出来。
男人修长玉净的手指,将雪纸轻轻展开,第一眼惊艳,即如得见瑶台月,颜筋柳骨、入木三分,妙墨写兰、翎风勾月。
尹峥想起戴师曾直言,他是个“外敛锋芒,内里孤傲”的人,而如今第一次自惭形秽,竟是因为自家夫人的字。
尹峥不知,她是不是吃定了,他不会拿她怎么样,一笔一画,锋芒毕露。
『丹川正值雨季,水患频发。
水不可不治,命不能不救。
然搬新川之土以堵丹川之穴,可解眼下燃眉之急,终非长久之计。
新川征定九川,人财物力,连年损耗,内债外贷,数额之巨,实难盘算。
丹川赈济,其中物额裁定,少主应替主上仔细三思再三思。
减一分害命,多一分害政。』
尹峥忽然想起,白日里戴师告诫他的那些话,在“切忌勿受内苑掣肘”之前还有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自恃才高,却不及她看的远。维系新丹邦交,虽是国之大事,但若因此致使新川腹背受敌,实乃得不偿失。
赈灾粮饷拨多了,新川亏空,拨少了,丹川发难。
尹峥为难地收紧了指尖,百思不得其解。
许久,尹峥回神,突然发现手里的纸已经被自己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没由来的,心一虚。
苏慎端着暖胃的羹汤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主子,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一团纸展开,塞进厚厚的书册里,然后把书放开地上,使了吃奶的力气按它。
苏慎:“……”
……
月上中天时,李薇拎着沉甸甸的食盒从韶年殿的墙头爬下来,一转身,对上一张幽怨的大脸:“啊——!”
尹峥黑脸:“是我。”
李薇忙把食盒藏到身后,警惕地上下扫了他一眼,才嫌弃道:“你来干嘛?”
尹峥尴尬地轻轻咳了一声,问:“葭葭她睡了没?”
李薇:“睡了!”韶年殿的屋顶上,一个超俊的男人怀里!
说着,李薇小眼神一忽闪,壮臂一伸,扛起梯子就想走。
“等等。”尹峥抬手按在梯子上,看似没使什么力气,李薇却连人带梯子都定在原地动不了,“这个借我。”
说到这个李薇就来气,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有本事锁姐姐,怎么没本事进去?不借!”
苏慎连忙捧着铜锁冲上来,替他主子喊冤:“侧夫人,不是主子不放人,是夫人她把里面闩上了。”
李薇恍然大悟:“哦~”下一秒,用力一扯,“呸!活该!不借!”
尹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松开了手。
李薇疑惑,便见他突然后退了几步,看着韶年殿高高的墙头好一会儿,突然把前摆一掀往腰封里一塞,脚尖一点,就他妈飞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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