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星汉灿烂34

交代好程少商后，婧曦让风轻送她回驻扎地，自己则趁着周围无人运起轻功在林间穿梭飞跃。

只是，林中有三两只野鸳鸯不足为奇，可居然还有人在外打野战，那就有点尴尬了。

而且，婧曦发现主人公居然是熟人。

事情是这样的，

婧曦本来就想绕着人离开，误打误撞来到了花草相间的林子里，旁边还有一条河，正准备去河边捉条鱼来个烧烤，花丛间有男女嬉笑声隐隐约约传来。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婧曦当即选择掉头离开，只是耳尖听到男子一声五公主，让她不由得驻足停留，随即飞跃上一颗大树，借茂密繁叶遮住身形，然此处视野绝佳，不远处二人举止看的尤为清楚。

伏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婧曦刚才在狩猎场上看到过，好像是王家旁支子弟，王姈还称呼此人为弟。

这刘月澄还真是胆大包天，身为公主枉顾皇家颜面，居然野外苟合，当真是恶心人。

婧曦一眼看出这个王家子弟不是个好东西，和刘月澄也算是匹配，一个为色，一个为权，都是狼子野心。

撇向一旁散落的衣服，婧曦心思一动，将一段意识塞进了男人的脑海中，男人的眼神微微呆滞了一下后又恢复正常。

就是男人这一愣神，五公主就心情不悦，口出污秽之语不说，还催促着男人赶紧行欢好之事。男人被眼前的美色所迷，再次饿狼般把人扑倒在地，很快淫糜之声响起。

婧曦不想看现场直播，实在太辣眼，迅速御风离开，就找到了一个塔楼歇脚喘口气，为了静静心。

看着面前矗立的宝塔，婧曦便一层一层地爬了上去，从窗户望出去，群山雾绕，松涛阵阵，浓淡不一的雾气飘荡开来，缭绕林间，花树犹如蒙上了一层轻纱一般，显得缥缥缈缈，犹如仙境。

正当婧曦还要继续往上攀爬，隐约听到有人密谋废储计划，脚步就如沉重巨石一般无法前进，闭上眼睛，婧曦能感知到楼上之人有三。

在如此偏僻之处谋划废储之事，也只有三皇子子端和其谋士欧阳夫子，至于另外一人，婧曦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凌不疑。

察觉到上面的人在往下靠近，婧曦立刻闪身从窗户边飞跃而下，迅速隐匿身形。不多一会儿，就有两人从雁回塔走出，正是越妃之子子端和其谋士。

两三搜索了好一阵，就往下山的方向而去。婧曦依旧隐藏身形不动，没过一会二人又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出，确认没人后又在原地等待。当凌不疑从塔中走出来时，三人各自互看一眼，像是有着多年默契似的，三人一一各自从不同方向离开。

确定他们真的远离后，婧曦这才显出身形来。

这凌不疑为何会和子端他们联合在一起？他和自己也是在长秋宫与太子一起长大，没理由帮外不帮亲啊。

婧曦虽然也看不上太子的优柔寡断，可若是与他们背道而驰，婧曦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

莫不是，凌不疑早就看清太子为人不堪为君，所以才另投他主？

是了，绝对是这样。

皇后和太子都是和善的人，待凌不疑也很好。

凌不疑八岁的时候，皇上为了拉拢地方望族，给不满十岁的太子订下了太子妃的家族。

太子妃孙氏既无才干学识又无容人雅量，在她的纵容下，孙家人在都城胡作非为，恶贯满盈。

凌不疑和三皇子得知后气不过，两人于是暗中安排苦主告到太子面前，谁知孙家人狡诈巧言，颠倒是非曲直，倒打一耙说人家诬告。

凌不疑气急了，亲自到太子面前挑破了孙家人的罪行，孙氏知道后，抱着太子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太子心软，就没再追究。

铁证如山，太子都可以因一己之私而置民愤于不顾，太子的迟疑无为让凌不疑明白，要想替霍家满门讨回公道，严惩凌益全族，面和心软的太子是指望不上的，于是他把目光放到了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是越妃所生，面冷心硬，手段强势，重理而不偏亲，是治理国家的理想人选，更重要的是，三皇子曾救过凌不疑。

那会儿凌不疑刚进宫，性子孤僻，不知怎地跑到无人的水池边，不慎滑了下去。

刚巧同样喜欢独来独往的三皇子正在池边躲清净，听到响动后，便跑过去将凌不疑拉了上岸。

这件事还是凌不疑小时候告诉的她，婧曦记得尤为清楚，或许从那从那以后，凌不疑就和三皇子结为同盟，为免外人起疑，多年来，凌不疑从不和三皇子公开来往，两人即使因公务或者家宴见面，也是一副看不惯对方，没有好话的模样。

如果真让太子登基，说不定文帝好不容易创下的太平盛世又再一次倾覆。

而凌不疑，不，应该叫霍无伤，他父亲牺牲阖族人的性命帮文帝打下来的江山，他不愿意在让更多的灯火在风雨飘摇中湮灭和牺牲。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太子做不到，那便只有选一个能守的住的，文帝众多皇子中，也只有三皇子子端有这个本事了。

储君之路，遍布荆棘，对于性格懦弱的太子来说，在山间筑屋开园，每日煮酒看书才是人生最好的归宿。

虽然凌不疑此举太过狼心狗肺，他只对不起太子和皇后，无愧于天下人。想必他可能到现在也依旧在自责，若是她，恐怕也会和凌不疑做出同样的选择，或许她会做的更绝。

这样一想，婧曦心中的郁结便消除了一些。

既然凌不疑选了一条忐忑的路，那她就在黑暗中为他点一盏灯，帮他找到人生的方向。

至于皇后和太子，她会竭尽所能让他们这一生美满幸福，和凌不疑一起。

婧曦回到驻扎地的时候，正好和来寻找自己的凌不疑撞了个正着。

婧曦要往前，凌不疑用身子挡住，知晓凌不疑不是那等开玩笑的人，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低声问道，

“怎么了？”问完后还用手指了指前面文帝的军帐。

凌不疑神情淡漠，语气更是强硬如磐石，“陛下此刻正大发雷霆，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婧曦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该不会是刘澄月和王家子弟打野战被皇帝给抓个死的吧？

她的计划还没实施呢？

婧曦看凌不疑一脸严肃，抓起他的手往旁边拽着走，“跟我来！”

远离了战火之地，婧曦长吸一口气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说清楚！”

凌不疑低头看向牵着自己的手，向来冷着脸的他忽然浅浅一笑，好似初春暖阳下冰雪消融，不由的让婧曦看呆了眼。

头顶金黄色的光线，散着朦胧的光晕，打在男人修长挺拔的身上，好似覆上了一圈淡淡的金光，像是从天而降的神邸，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凌不疑把那抹柔软拘在手心里，磁性般的嗓音好似唱出一首动人天籁，一个个完美音符敲打在婧曦耳边，

“陛下赐宴过后，各个世家公子乃至皇子都像是脱缰的野马，一群女娘围着男郎犯花痴，口舌是非不断，甚至还有查出几对幽会的野鸳鸯，陛下为此勃然大怒。”

“那……都有谁？快说来听听！”婧曦表现得八卦，让凌不疑愣了一下，看向婧曦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疑惑。被凌不疑像盯犯人似的有些不自在，婧曦推了推他，催促的说道，

“别看我，快说！”

婧曦想抽出被抓的手，可那双充满老茧的大手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的挣扎被慢慢安抚直到放弃，最后只能静静地听着他平铺直述的叙说，

“万萋萋与王姈比试弓马，不过数个回合可见真章，王妗恼羞成怒，故意使阴招导致万萋萋的坐骑受惊，疯马跃进山里。程始之子程颂前去营救，不慎受伤。”

“还有呢？”婧曦想着应该不止于此，很快凌不疑又继续说道，

“一群女娘围着袁善见漫山遍野的跑，惊了许多贵人，惹的陛下不悦。还有几个勋贵子弟，调戏女眷，被陛下派人抓住，正等候发落。”

“没了？”

“还有什么？”凌不疑不解的反问。

“哦，没什么？”算了，她干脆不问了，就算刘澄月被抓奸个正着，为了皇室颜面，文帝也会封锁消息，皇后更有失察之罪。如今也只是雷霆发怒，也未见有官眷马车离开涂高山，可见刘澄月未被发现。

“婧曦，你可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凌不疑话一问出口，他实则就要有些后悔了，可如今的形势不容他多想，他也只是想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罢了。

“刚才在雁回塔的人，是你，对不对？”凌不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婧曦也自然不会避开，反而迎了上去，“你应该早先向我坦白才是！”

凌不疑出言极快，不假思索，感觉到了自己话语的轻率，抿紧的唇下，那下颌线都带着紧绷感，顿了顿，用有些不自然的语调说道。“我做的事很危险，你独善其身最好。这些事，你不准参与进来，我不想失去你，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只希望你能待在我的身后享受着岁月静好就可以了！”

他虽然无心责备于她，可是语气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失望，语调变得低沉而忧郁，这反而令婧曦直言，言辞更加激烈，“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也从未想过我啊，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太子的确不是为帝的料，但我希望你们能给他一条生路。若你们做不到，我就算倾尽所有，也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婧曦毫不留情的威胁让他的心中巨震，只觉得爱恨交织，心揪疼的难受，又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心中只剩下一抹挥之不去的凄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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