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与君歌24

对仇烟织的警告也只是假象，婧曦只是不想让她乱了自己的计划。临朝称制，打不过是她忽悠仇烟织的借口罢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从来不干。

程兮死了，婧曦知道的时候也只是轻叹一声，一个自以为尊贵高人一等，却如此凄惨的死去。说白了，她的死不值一提，也就程若鱼为她掉眼泪而已。

最亲的人都死在自己亲姐姐仇烟织的手里，这也是她在刺杀仇烟织不久后被告知的。姐妹反目，诛心大战，痛不欲生，程若鱼半点不知她们姐妹正一步一步步入仇子梁的陷阱中。

齐宸最得力之人田善也被仇子梁抓住并严刑逼供，多年服丹，仇子梁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为了活命，仇子梁以田善家人性命威胁逼他交出秘籍下半部分。与仇子梁有杀妻杀子之仇的田善自然不肯应允，等他去提田善亲人之时，却被意外告知他们全都撤离，这让仇子梁怒不可遏，种种意外让他情绪更加爆发，并对卒子交代对田善大肆用刑，只留一口气即可。

“主人，奴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救田善的亲人？”

婧曦侧卧在软坐上，享受着璇玑与玲珑的服侍，惬意极了。乍一听见玲珑这样问，眼皮微动，并未出声，一旁的璇玑却福灵心至帮婧曦开口。

“田善死活的确不用在意，更不值得我们出手。可主人这是我在向珖王示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珖王一定会来拜谢。届时，主人若有所依他必会有所回应。”

“璇玑说的不错，本宫就是要珖王自己送上门，这头狐狸，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齐宸的脑力比仇子梁高出不少，只是吃了没武力的亏。能蛰伏这么多年把将棋营所有人换成心腹，实力简直可以起飞了。

田善为齐宸师兄，就算他在手眼通天，可却也无法摆脱仇子梁的监视，后来意外从袁都那里得知是婧曦出手相助。天生的第六感告诉齐宸，婧曦一定有事，在他的认知中，婧曦是个计较得失的名利人。就冲这份恩义，他都必须去往关雎宫一趟。

“殿下自定亲以来第一次来我关雎宫，可见对这门亲事满意至极啊。”

从齐宸进门伊始，那眉宇间不经意露出的春风得意让婧曦更加确定他对仇烟织有情，不，应该是对王若清有情。王杨是他恩师，朝露之变未发生之前他曾多次上门拜访，对王若清一见钟情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造化弄人，多年后两人却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在经由她手，齐宸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她这与他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贵妃娘娘不会轻易出手，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直说。”

“跟珖王殿下说话就是爽快。”侧头看了一眼璇玑，冲着婧曦点点头就自发让宫内侍婢全部撤出。

“本宫听说一桩奇闻，先帝遗诏曾传位于您。”

“捕风捉影之事，贵妃娘娘何必执着？”齐宸也是最近从仇烟织那里知道了遗诏之事，只是如今在何地也未可知，面前的女人满腹狐疑，看似轻松，实则警惕大起，“若真有这道遗诏，本王也不会对皇位有所觊觎，大兴的皇帝姓齐。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本王的亲侄子，是本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遗诏一事，贵妃娘娘就莫要多想了。”

珖王圆滑，婧曦也没想过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仇烟织并没有告诉她遗诏的所藏之地。可见，离两人推心置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若是……本宫知道遗诏下落呢？难道珖王，就不动心吗？”不放过齐宸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婧曦已经察觉到刚才他的呼吸慢了一拍，很显然，齐宸内心已经开始乱了。

遗诏，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把齐焱从皇位上拉下来，民心所向，众臣所归。

欲望，是人的自然注脚，如影随形。承认自己的欲望没有什么可耻的。

婧曦不相信，齐宸没有半点私心，就他私下布局做的这些事，婧曦不能没有疑虑。

事实上，齐宸的确很心动。面前的婧曦那双眼睛没有说谎，她实实在在的告诉他她的确知道遗诏在何处。衣袖里的手握紧了之后又松开了，用最正常不过的语气开口说道。

“若真有这道遗诏，娘娘可自行毁去，不必在试探。”

仿佛耗尽耐心，齐宸脸上也多了一些不耐烦，但作为王爷，也一直在维持他那温文儒雅的君子之风。

“是吗？不如我们看看，那道遗诏会不会成为你上位的宝贝。”见齐宸还要继续推辞表忠心，婧曦伸出手制止他发言，“王爷可要想清楚，遗诏只有我知道，您若是想要，本宫给你。”

带着众多疑惑，齐宸从关雎殿出去的时候都仿佛踩在云朵上那么不切实际。换做以前，他一定会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契机爬上去。可现在，从他与程兮决裂开始，他就对皇位不在妄想。他的侄儿齐焱是一个为君的好材料，多年忍辱只为匡扶社稷，去除宦党，振兴国家。齐焱曾给他描绘过大兴海晏河清的壮丽，眉目作山河，胸中有沟壑。他们虽然都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前行，可齐焱要忍受的痛苦比他要多的多。

或许从那时候起，他的目标就变了。他不光是齐氏子孙，也是大兴优秀儿郎，不应该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身边最亲的人至于陷阱。高高在上的位置，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齐焱做了那么多，沦落到如今被宦官加害瘫痪的境地，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上次的探视，让齐宸看到了不一样的齐焱，纵然身残仍不坠青云之志，他把一切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想到这里，脚下步步生风，面前大路平坦，可他心中却荆棘丛生。不管未来大兴走势如何，他们都有为之拼搏的信念。

珖王一离开，婧曦就来到了含元殿。已经退休的齐焱正闭目养神好不自在，仿佛真的外面翻天覆地也与他无关了，这也只应付仇子梁的假象而已。

老太监程怀智依旧不离左右，哭天抹泪的问老天爷，另外站在一旁的高平则把自己当做人形立牌充耳不闻，显然已经习惯了。

“贵妃娘娘！”阴柔的嗓音出自高平，唤回了旁边的程怀智的注意。看向婧曦的眼神更是痛恨和不屑，他早就觉得婧曦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可怜帝王多情蒙蔽双眼才遭此横祸。

“陛下今日可安好？”

程怀智不可能对自己有好脸色，问的当然是高平。

对婧曦，高平还是尊敬的，上前行完礼，露出谄媚的笑来， “回娘娘，陛下今日刚用膳，太医说陛下龙体正在恢复，除了不能行动，一切无虞。”

这话可惹恼了程怀智，太医医术平庸，不敢对齐焱用药恢复，这深宫里的弯弯绕绕他怎么不懂，当即啐了一口，

“我呸，都瘫床上了还无虞，高平，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日益深厚了。”

“公公莫恼，陛下如此，不说本宫心痛，天下万民皆哀。若非本宫怀孕艰难，定要日日侍奉再侧的。”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看向齐焱充满了情意绵绵，“陛下有鸿鹄之志，却只能缠绵病榻，本宫一弱女子，又能如何？”

“程公公，高公公，本宫有些贴己话想和陛下单独聊聊，你们伺候陛下辛苦，不妨出去休息一下。”

“那奴告辞。”不知道是对婧曦太放心，还是觉得她没武力不会作妖，高平知道他与仇子梁的关系，自然同意。他已经在这殿内听程怀智絮絮叨叨哭啼半天，耳朵都快废了，巴不得出去轻松呼一口新鲜气儿。

见高平离开了，程怀智仍留在原地，那架势就跟防敌人进犯一样，直到床上传来齐焱微弱的说话声。

“怀智，出去吧。朕正好也有话要和贵妃说。”

“陛下！”一声陛下叫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就算是情人也没这么肉麻，偏偏那副作态从程怀智那里做出来却出奇的想笑，加上那兰花指捏的，实在滑稽。

用一副负心汉的眼神恋恋不舍忘了齐焱最后一晚，与婧曦擦肩而过时立刻转换表情变得凶神恶煞。可他自带天生喜感的圆润却一点也不凶悍，反而更加引人发笑。

婧曦坐到齐焱床边，正要动手把齐焱拉起来靠坐好，却遭到了拒绝。

“我人还没废呢，让我自己来。”

不让她帮忙，婧曦也就懒得管。

齐焱撑起身子坐起来，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后面的软垫上，这才看向婧曦，“这都多久了，你才来看我，你还真是把人用完就扔啊。”

语气里多有一种怨妇的意味充斥，看向婧曦的眼神难得带上了男孩子特有的赌气。那十足的傲娇，就差指着婧曦鼻子说她不仁义了。

天知道他在这里饱受程怀智的摧残有多想闭目塞听，他宁愿看到高平那张死人脸也不像每天面对程怀智对他哭丧。

“……”被齐焱这骚话给突然整不会的婧曦有些卡词了，要说他们两个各有各的事做，不打扰就是为了在覆灭仇子梁的道路上更加发光发热吗？这怎么还整出是她的问题了，开始讨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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