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国子监（70）

“这就是学子们对晏司业离开的态度吗？

“简直一落千丈了，你们，谁想拿回去糊墙？”

冯博士气得七窍生烟，一沓习本狠狠摔在案台上，其他夫子的脸色也都陡变——

那摊开的本子上，墨色潦草，狂放不羁，画满了各种各样的老鼠、王八、癞蛤蟆，五花八门，不堪入目，可谓是一塌糊涂，尽辱堂堂国子监的风范！

“你说，他们怎么能这么胡闹？怎的就不想想自己的前程？”

冯博士操着沧桑浑厚的嗓音，为学子们的不争气捶胸顿足，扼腕叹息。

“苏助教……苏助教……”

经冯博士提醒，苏苏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走神了，看了周围一眼，博士们已陆续散了，冯默面上还含着愠气，苏苏有礼貌地施礼，也离开了。

回忆倒转，重归当天。

那天晚上，苏苏没时间犹豫抉择，凭着本能的直觉，朝卓文远一路追去。原本还做好了激斗一番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让她看见了那样一幕。

最开始，卓文远并不知道苏苏看见了多少。

苏苏捂着嘴后退，瞪着惊恐的一双眼，令卓文远想起曾在边关雪地间遇到的小狐狸。

长刀隐在袖间，卓文远缓步走近，见苏苏仍是一副害怕的模样，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哄：“苏儿，是第一次看见尸体吗？别怕，来，抱抱！”

苏苏愣了好半天，终于皱起眉头，卓文远挑挑眉，眸光微荡，表情平静地轻轻一笑，和从前同样风雅迷人。

卓文远的身后还躺着数具尸体，他的衣衫还沾着人血，可他却漫不经心的，对她说出这样温柔的话，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苏儿，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吗？”

那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便在微笑如常地俊美少年口中，不经意说出。

最后，苏苏片刻错愕，良久，骑上马沉默地离开了。

卓文远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平安回到府中，他才像往日一样从容转身。

后来，苏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搭理卓文远，又借着国子助教，熟悉工作的理由，直接搬进了国子监晏云之空出来的房舍。

这样苏苏和卓文远，二人见面的机会也就更少了。

“………”

苏苏提着食盒去晏府，看望养伤的晏云之时，自己却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发呆，晏云之白衫飘飘，信步走来，清浅一笑，也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就像儿时那样，一起并肩坐在秋千上。

晏云之便保持着微笑，语气波澜不惊，温声说：“管家本有意让我离开汴京城，师兄想着科考结束后，就去桑家提亲。”

苏苏笑容清浅，心下涌上复杂。

晏云之瞧见苏苏头上的碧玉琉璃簪，打趣的问：“这不会是，卓文远送你的定亲之物吧？”

苏苏眸光微荡，唇角浮现一丝无奈的笑意。

“莫非是，卓文远欺负你了，你告诉师兄。”

“没有。”苏苏回答的笃定。

晏云之闻言稍微沉默一下，淡淡“嗯”了声，又说：“那他何时提亲？”

苏苏心头一跳，低头垂首，佯装害羞，咳嗽声适时地响起，掩饰的极好。

晏云之便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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