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瓢泼大雨像打翻了的水盆。
城西,那个方方正正,看上去阴森恐怖的建筑,外墙涂着一层灰黑色,监察院就设立在这里。
寒灯幽暮,冷风吹雨。
一个身影出现在雨帘中,两层厚厚的蓑衣裹在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个移动中的鱼篓子儿。
伸出纤细的皓腕来,不疾不徐地推开了门。
“哗啦啦”
蓑衣解开,夹层里水洒了一地。
少女携风雨之势而来,她是一身利落的短打,面容十分白皙,笑意明媚。
火炉边,早已围着不少人,都是一张死气沉沉脸。
有人已经把衣服烤干了,也有人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咒骂了句:“天杀的,这么大的雨!”
有人一边起身给少女腾地方,甜甜的笑着。少女莞尔一笑,唤了声“王叔”后,兀自坐下。
那个被唤做“王叔”的书吏笑了起来,露出了惨白的牙齿,两颊的老皮都皱到了一处:“苏姑娘,有啥事儿需要帮忙,尽管吩咐。”
苏苏笑容清浅,不再说话。
有个新入门的小天真,好奇地瞅着那边的明艳少女,小声问旁边的人:“监察院里,怎会有女子?”
角落里,苏苏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头,甩了甩衣袖上的水。
这屋子里,大多都是死气沉沉,灰黑衣衫的书吏。
有的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有的坐四望五,须发花白,如今却都变成了落汤鸡,围着火堆烤衣服。
旁边有个入监察院稍早的书吏,十分好为人师,摇头晃脑地跟他卖关子:“这监察院,不也是女子创立的吗?”
另一个人,似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转过头来盯着苏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仿佛在心里也说了句:“还不是因为叶家!”
苏苏感觉到了这视线,却看也没看一眼。
那个好为人师的书吏把衣摆拿着凑近火炉烤干:“你说这四大宗师的叶流云,怎么就如此宠爱自己的独女,任由她胡闹。”
旁边的人用力地吸了口气。
在当今天下,共有四位大宗师被百姓们奉若神明。掐指算来,除了北齐,东夷城各有一个,剩下两个都在庆国。
四大宗师,庆国得其二,其中一位便是,流云散手叶流云。
旁边有人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京都守备是叶家军护的,北齐的乱党也是叶家军歼灭的。叶留云还是叶重的师长,这点面子,陛下还是会给叶家的。”
“唉……叶留云,老来得女,视作珍宝,就由着这么闹腾……”
苏苏又打了个喷嚏,缩了脖子,有点发抖。
周围的几个人心照不宣地默默起身,冷冷清清绷着脸,不去看她。
苏苏耸了耸肩,表示很无辜。监察院,并非没有女书吏入职,可作为一个被院长亲自点头同意的,实在也非她所愿。
却说三天前,苏苏参加了监察院的招录考试,过关斩将,毫无悬念的进入了最后一轮考试。
居然还无比“好运气”的遇上了院长陈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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