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雨，肆无忌惮地冲刷着一群钢铁巨兽，它们瞪着五颜六色的眼睛，那斑斓的怒光，穿透了雨幕，直向天际。一道闪电劈过，那一瞬刺眼的蓝好似是对这些不知死活的铁兽最直接的回应。

“你有凝望深渊的勇气，那也该有面对死亡的决意。”

雨，依如瓢泼。这城市的灯红酒绿也暗淡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水不断从他通体黑色的雨衣帽沿向下滴落，这个老街的胡同在这压抑的夜晚显得更加逼仄。

“别跑了，死胡同。”那个穿着雨衣的男人站在巷口，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像机械一下，听不出年龄，但在这嘈杂的雨夜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啊，呼，啊......”一袭白衣的少年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你...我...呼...你就不能...呼...放过我吗！”

那少年也穿着同样的雨衣，这两个人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就好像是......黑白无常。不过这白无常的声音却是无比的清亮，充斥着阳光、白衬衫、荷尔蒙的味道，但却被这雨声扰得哀怨无比。

黑无常看着他像虾米一样狼狈的样子，向下拉了拉帽沿，本就看不清的脸庞在雨幕中变得更加模糊。

“放过你，好啊，你、杀、了、我，我就放过你。”

不停倾泻的雨水将少年的帽沿打得很低，只露出了一张嘴，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他的嘴唇已经和他的雨衣一样，煞白。

看着少年不敢作声，他接着说道，“马上十二点了，再不上路，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一个跨步就跃到了少年的面前，左手将抚住少年的后脑，右手向后腰摸了一下，然后又顺势插向了少年的腹部。

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腥气钻入他的口中，鲜血从他苍白的嘴角不断向外涌着，他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黑暗笼罩了一切，可却遮不住那一抹寒光，是刀么？不，不是。那是一个细长的刀柄，上面不知镶了什么，一抹银光很是耀眼。

“怪不得...这么疼，原来...你这么狠啊...”少年看着那已完全没入腹中的刀子，竟然不再惊恐，无奈地笑着说。

“周羽。下次，记得杀了我。”

那男人说着，松开了握在刀柄上的手，任由那把刀刺痛着少年的腹部，左手依然托着那个少年的头。

少年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就算听清了，他的大脑也已经丧失处理信息的能力。可他还能思考，‘也许我还有的救吧？就是肚子挨一刀不会死的吧？这货到底是谁啊？我要告到他倾家荡产，告到他下辈子给我当牛做马，告到他下下辈子......’

那男人忽地放下了左手，任由着少年栽倒在雨中，却又慢慢蹲下来，向他的腹部摸去，一用力，抜出了那把还在吮吸鲜血的凶器，一把刀柄镶着银龙的匕首。男人用袖口抹去了刀上的血水，甩了甩握在了手中。随后，便转身走出了雨幕中，不疾不徐，渐渐消失。

雨，在男人走后，小了起来。这阴暗的胡同里，只留下了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鲜血不知疲惫地在积水中汇聚，又不断地被雨水冲散，从少年的体内向四周疯狂逃散，争先恐后地远离这片充满未知的黑暗。

雨，停住了；夜，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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