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车站前。
太阳完全隐没,灯火齿轮的灯光照亮周围。
宽广的道路没有风。潮湿的空气沉重凝滞,只有路面放出的白天热气,拂过杵着不动的四人肌肤。
明明这么闷热,玛丽却打寒颤了。
路上看不到往来行人。营业中的店家也死气沉沉。
林立的店铺虽然都略显陈旧,店面倒是设计得相当新潮。虽然每家店都拉起卷门营业,却不见客人身影。大马路十字路口有疑似派出所的建筑物,却连那里都没有人影。
冷清的闹区——之前怎么会没发觉这个矛盾呢?
没有比这更异常的地方。
这样,简直就像是——
“鬼城……”
茫然的玛丽,宛如呻吟般呢喃了。
●
三重区的外缘重工业地带——有座高台能够一览那片全景。
那是设置于小山丘散步道途中的瞭望区。
太阳下山、人潮散尽的那座广场有四个人影。
其中一人——直人从扶手探出上半身,眯起眼睛集中意识。
下方是掩映在无敷灯火齿翰之中的工厂夜景。
这座复杂交缠的钢铁之森,让人联想到机械构成的内脏。蕴含诡异、充满跃动感的威容,美得教人叹息。
然而……
“果然还是听不见。”
直人这么说了,声音虽小,却非常肯定。
“什么也听不见。这里的钟楼停摆了——应该说,里面是空的。”
空气凝滞了。
虽然很多话哽在喉咙里,玛丽还是开口确认: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的声音干涩、发抖。
钟楼停摆。
虽然化为言语只有短短几个字,但天知道那究竟是多么严重的异常事态。
那不是单纯机能下降、增加其他钟楼负担而已。如果中心支柱是都市的脑,那么钟楼毫无疑问正是都市的内脏。不管哪一个都是无可取代的都市机能生命线。
比方说,就像人体不管缺了哪个内脏都无法正常发挥机能那样。身为前·一级钟表技师,参与过多次都市修复工作,玛丽能够清楚想像那个严重后果。
不过转头看玛丽的直人,他的脸却透露出远超过玛丽想像的恐惧,仿佛失去血色般苍白。
“所以,不只是异常而已——这座城市,已经——”
直人顿了一口气之后——
“死亡了。早就死了。”
“————”
汗水从直人的脸颊滴落。那不是因为闷热的关系。微微发抖的手脚也与意志无关。
在所有人哑口无言时,只有琉紫敏锐地眯起眼睛说:
“原来如此——这就是这座城市『没有风』的理由。”
听到这句低语,玛丽与哈尔达瞠大眼睛。
——对,没有风。
眼前的工业地带的另一端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海』才对。
不可能没有风。然而这座高台上却连半点风都没有。
“……这件事非同小可啊。”
哈尔达宛如呻吟般说出想法。
心神不宁的感觉爬上背脊,他不禁叹气。
出发前感觉到的小小疑虑,如今即将化为恶劣的现实。
哈尔达看向身旁陷入沉默的玛丽说道:
“大小姐。那则通讯,我看是不是再彻底调查一次比较好?”
“咦?”
“如果大小姐要找乐子解闷,我本来无意干预。但既然事情变得不对劲,情况可能会改变。”
“……这话什么意思?”
哈尔达点头,然后捣着额头吐气了。
“首先……先说前提。短波通讯这种东西没办法广范围传送。”
“这点小事我当然知道。也就是说,对方是知道我——”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
看到玛丽脸上逐渐流露理解之意,哈尔达轻轻地点头了。
回想那则挑衅的讯息。
这个时代还特地使用电波这种化石技术传来的恶作剧。
但冷静下来想想,其中存在几个令人费解的疑点。
玛丽吐出一口气,舔舔嘴唇说:
“如果那则通讯真的是传给我的,那么有办法传送那则通讯的人——需要符合几个条件。”
“就是这么回事。一是可想而知,知道大小姐还活着待在京都。再来是……”
“对方知道能够接收那则通讯的人——也就是哈尔达就在我身边。”
接着哈尔达的话,玛丽点点头。
听了这段对话,直人灵光一闪,提高嗓门说道:
“啊,对了。大叔刚才说过,从事『特殊工作』的人现在也会使用无线通讯?”
“并不是标准配备就是了。”
哈尔达夹杂着苦笑点头。
“如果是从事特殊——非法活动的义体,有这种机能一点也不稀奇。不仅我有,某些潜入部队或谍报员也会搭载吧。”
况且——哈尔达心想。
如果对方能够使用那种义体,当然应该已经掌握了玛丽他们的情报才对。
——玛丽·蓓尔·布列格已经死亡,情报泄漏恐怖攻击的凶手依然不明。
但这不过是表面上的说法罢了。
如果是对正规谍报组织——例如五大企业的情报部而言,玛丽与哈尔达的所在地或现在的身分根本和公开的秘密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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