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抬起脸,瞪着哈尔达。她的眼眸湿润红肿,但哈尔达一句话也没说。
玛丽深深吸气,肩膀随之上下大幅摆动。
然后吐气。
玛丽:……这里大概是材料搬运通道。
玛丽看着手上戴的高度计,继续说:
玛丽:既然是极机密地制造那种东西,就不能使用地面上的搬运通道。应该是将地上工厂制造的零件直接运到地下,在这层本来不存在的楼层组装才对。
哈尔达……这就表示,这座直穴连接着地上某间工厂吗?
玛丽:不对,要是每间工厂都盖一条通往最底层的搬运通道就太没效率了。途中应该有集中堆放材料的仓库才对……我想是从那个地方连接好几间工厂。
哈尔达嗯……从那里或许就能够设法逃出去了。
哈尔达仰望直穴,摸摸下巴。
哈尔达追兵搜索我们……直到放弃搜索大概要花一小时吧?然后联络地上人员,管制电梯与升降机又要再一小时吗?只要在那之前冲上这个直穴钻进岔路……总有办法逃脱吧。
问题是……哈尔达俯视脚边的少女。
问题是玛丽的体力。
这座垂直洞穴就算最保守估计也有十公里以上。必须要在二十分钟以内冲上去才行。以哈尔达的义体性能并非不可能,但玛丽能不能承受这段严酷路程就难说了。
虽然和同世代的少女相比,玛丽确实是锻链过——但终究是血肉之躯。
不过——
玛丽:别在意。
玛丽迎视哈尔达的视线,这么说了。
哈尔达有些怀疑地问她:
哈尔达你撑得住吗?
玛丽:不然还有其他办法吗?要是嫌我碍事,你可以丢下我。
哈尔达我不可能那么做吧。
被玛丽自暴自弃的说法泼冷水,哈尔达皱了皱眉。
玛丽缓缓地站起来。哈尔达看到她的手脚稍微发抖。她不是疲劳,而是更精神方面的问题——是心理打击。
见浦直人的死亡,狠狠重创了玛丽·蓓尔·布列格的心。
哈尔达*……这也难怪啊。*
哈尔达既没有说出来也没有表现在脸上,暗自叹息。
即便是天才、充满理想抱负、近乎傲慢的好胜少女——说到底还是少女。
这名少女还未完成,无法马上接受身边的人死亡。
然而——现在的情况没有余力允许她调适心情。
哈尔达充满威严地说:
哈尔达知道吗?玛丽。仔细听着。
玛丽:……
哈尔达没空休息了。现在要全力冲上去,你要抱着必死的决心抓紧了。要是无论如何都撑不住了就说一声。除此之外就闭上嘴。
玛丽一瞬间倒抽一口气,然后沉默地点头。
哈尔达很好。
哈尔达点头回应。
哈尔达——那么,我们走。
(大约10分钟后。。。)
玛丽:——啊.....
玛丽从哈尔达的背上滚下来,倒在通道地板上。
已经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更正,正在动。手脚不停痉挛,跟自己的意志无关。肌肉完全僵直了。
哈尔达花了十分三十四秒,爬上约十公里高的垂直沟顶端。
这段时间,玛丽在画螺旋冲上垂直沟壁面、持续弹跳的义体背上,一直紧抓着不放。脱离常轨的义体性能造就的瞬间加速与减速、垂直上升——经历这种苦行,拥有血肉之躯的人会失去意识也是当然的,但玛丽勉强熬过来了。
但那也已经是极限了。
……她站不起来。
气若游丝的玛丽趴在地上。肺不堪负荷,心脏仿佛随时会破裂般发出悲鸣。全身被恶心的汗水浸得湿透、眼角浮现根本不是发自悲伤的泪水。眼前怱明怱暗,恶心想吐。骨头仿佛折断般隐隐作痛——但是——
玛丽:啊……呼啊——
哈尔达站得起来吗?大小姐?
哈尔达在玛丽的头旁边蹲下,淡淡地压低声调问道。
玛丽:——你在对谁说话啊,混帐东西。
玛丽想要破口大骂,却失败了。嘴里只传出仿佛青蛙被压扁的呻吟声。
因泪水而模糊的视线范围,映着哈尔达仿佛置身事外的表情。血肉之躯与全身义体。虽然这样比较并不合理,但玛丽还是愤怒得不能自已。
她心想,自己只是抓着而已就变成这副德性,为什么这家伙却好端端的——
但拜这之赐,她恢复精神了。
发抖的手使力。从小指开始一根一根地慢慢弯起来,握成拳头。她槌打地板翻身,屈膝抬起腰。
呼吸一次,咬紧牙关。
——还能动,自己还活着。和死掉的他不一样……
别勉强自己。
被哈尔达轻松地一把抱起,玛丽当场一口气喘不过来。仿佛把人当成幼儿一样的对待,惹得她既愤怒又羞耻而血气上冲。
玛丽正要抱怨,却沉默了。实际上,她这副德性就算站得起来也走不动。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你就再当行李一下。
玛丽轻轻点头回应哈尔达的话,闭上眼睛。
她思考接下来的事......
那也就是回想至今的经过......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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