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毕竟要是我精通电磁技术,就会自动变成犯罪者了——那可是违反国际区块管理机构条约的技术喔?照理说是禁止研究的。反而是怎么想都充分运用了那种技术的兵器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那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吧?”
好不容易恢复气焰的议员,脸色变得比纸还苍白了。
——这种东西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应该从相当久以前就在日本进行研究了。而且在场应该有人知道这个事实。
唐泽暗示的就是这件事。
一介民间人士投下的炸弹,炸得委员会全体成员惊愕地吵嚷起来。
“你、你有证据吗!”
“没错!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臆测!”
“那真是失礼了。”
在周围的视线攻击中,唐泽若无其事地表示:
“但是在我们正下方的威胁是千真万确的现实。我身为顾问,只不过是表达了我的感想罢了。”
心慌鼓噪的委员会鸦雀无声了。
但是他们马上开始互相刺探般发言,委员会充满猜疑,陷入更深的僵局。
(只要现在马上通报国际区块管理机构,这个国家就玩完了吧……)
唐泽一边浮现这般危险的空想,一边坐下。
一旦其他国家知道这个事实,至少将会一致通过、对日本采取所有想得到的制裁措施吧。
(不过问题是那架兵器把矛头指向政府……那么?)
那能够当作这个状况的藉口吗?
国际区块管理机构及其关联组织牵涉的国际条约横跨多个面向。
而唐泽目前掌握的“现状”——
一、研究及利用电磁技术。
二、制造可能造成都市区块重大损害的兵器及武器。
三、基于资源有限问题,对无益行星运用的大型生产物消费大量资源。
四、装设射程超过五十公里的非固定式炮台。
五、无ISS特例许可及安保决议而有上述行为。
光是这五项,就不只抵触了国际区块管理机构,更践踏了国家区块安全保障会议(INSC)、国际电磁力机构(IEC)、世界资源机构缔结(WCO)的条约,多达二位数以上。
(……不过,这就表示结果大家都是一丘之貉吧。)
没错——其他国家也都早就持有那种东西了。
老实遵守那种规定的国家根本不存在,就算有,也是无足轻重的三流国家。至少关于这点,各国是受到信赖的——不然根本不需要监察机构。
正因为如此,发觉持有时的处罚就只是普通的制裁措施。
问题果然在于——那架兵器不在政府的管理之下。
(坦白说,要是那架兵器侵略外国,事情就简单了。)
唐泽冒出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法。
那种情况,各国将发动“武力制裁”结束纷争。就算那是再怎么超出规格的武器,也不可能永远保持运作,迟早会被物资差距击溃而告终。
纵使再强力的兵器,终究是单一“战力”。世界均势不会只因为这样就瓦解,在战略上,强大的单一兵器也很难运用。
但是那一旦将炮口对准本国……将会如何?
唐泽望着吵吵闹闹的会议——正从互相刺探,转为围攻背后关系可疑的议员——忽然发觉了一件事。
——原来如此。对啊,这就是那帮人的目的吧?该死的东西。
“……也就是说,那架兵器存在于那里。只是这样,“政府”和“军方”就会自取灭亡——所以我们什么也不用做,这就是你想表达的意思吗?”
玛丽发出颤抖的声音低语了。
那架兵器——不对,那里面的那帮人,是出于这么深的考量采取行动的吗?
苦艾酒用视线表达肯定,然后说了:
“但假使那个推测正确,事情会变得很棘手喔……对吧,小子?”
“嗯。因为那帮人不打算就此罢休。”
“……这话什么意思?”
玛丽听不懂两人的对话,皱起眉头。
直人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回答:
“那架兵器,虽然说不会动……但同时也“不能动”。”
“…………”
“虽然我完全不懂电磁技术……但那并不是没有动力还能动的东西,对吧?”
“这个嘛……照理说应该要有电池或发电机之类的才对——”
直人似乎从玛丽这句低语得到确信,点头回答:
“那玩意儿的动力,大概是齿轮。”
“——啊?”
玛丽目瞪口呆地张大嘴巴。
使用能够破坏所有齿轮机械的技术和武装的同时,兵器本身却也是用齿轮技术技术建造的吗……?但那样会自我毁灭吧?
见玛丽满脸疑惑,苦艾酒说:
“据说是组合了绝缘体和导电体的齿轮。不是单纯重现旧时代的技术——换句话说,就是以融合钟表技术与电磁技术为目标的复合技术。”
听到苦艾酒的话,玛丽皱眉说:
“道理我懂……但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就是实现了。所以那个庞然大物才能够一边制造电磁场一边运作。”
苦艾酒继续说:
“复合电磁式战略级机动兵器“八束胫”——据说这是正式名称。你就尽管笑吧,毕竟命名的人不是那帮人,而是政府。”
“……你说什么?”
“在我们小队发现的设计图上,甚至还细心附上“企划书”——你猜那玩意儿上面写了什么?”
在玛丽回答前,苦艾酒就嘲讽地撇嘴公布答案:
“——“轮历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五日核准研究复合电磁式战略级兵器”——还有当时的总理大臣和官房长官、防卫大臣的签名喔?超爆笑的吧!”
一点也笑不出来。
看玛丽宛如结冻般表情不变,苦艾酒说:
“……算了,也就是说,那个庞然大物的动力和其他钟表机械没有两样。是从重力汲取能量的发条发电机。虽然不晓得总数……”
“——一千零三十三根。”
直人断言。
“虽然声音很奇怪,但毫无疑问是发条的声音。而且那帮人正在“重新充填”。”
玛丽和苦艾酒的视线射向直人。
直人毫不在意视线,板着脸继续说:
“大概是最初的光,和那个可恶的……叫什么来着,电磁脉冲?耗尽了动力。在那之后不知为何,总是一边消耗接近百分之十的能量一边持续充填。所以距离动力完全恢复——离开秋叶原区前听到时,还剩七十一小时三十二分十二秒。因为又过了五小时……大约还剩六十六小时半吗?在那之前应该都不能动才对.”
听到这段发言,苦艾酒瞪大眼睛。
“————喂,小鬼,你看过设计图吗——不对,光是这样还无法说明。你到底什么来头?”
无视于苦艾酒过于理所当然的疑问,玛丽逼近直人。
“——意思是那架兵器有六十六小时三十分的时间无法离开原地?确定吗?”
玛丽这么问道,但直人摇头说:
“因为我完全不懂电磁技术,所以不确定。只要放弃几样武装调拨动力,或许会提早。再加上我也不晓得那百分之十的动力用途何在,只要放弃这部分的消耗,应该也会提早才对——但问题不在那里。”
“这是什么……意思呀?还有其他的吗?”
见玛丽疑惑地皱眉,苦艾酒说:
“都已经快要将军了,那帮人还要“重新充填”。这样你还不懂吗,没见过世面的小姐。”
“——!”
玛丽吊起眼角转头看苦艾酒。只见苦艾酒嗤笑,然后说了:
“这不是恐怖攻击——是“政变”。那帮人在等政府分裂自灭,想要在之后——干些什么名堂啊。”
——随后玛丽理解了。
哑口无言,就只是茫然地瞠圆翠绿色眼眸。
因为统整至今的说法,结论就只有一个。
也就是——死棋。
原来如此,玛丽也同意苦艾酒之前说“将军”的理由了。
恐怖攻击?才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那些家伙差一步就能够颠覆国家。
难怪不管玛丽他们再怎么耍小聪明对抗,都还是对方技高一筹。
三重——不对,旧滋贺“军方”到底花了多少的时间、多深的执念、多么深不可测的恶意拟定战略,一想到这点——
就只是被动因应的玛丽他们,理所当然会被击溃。
——那么,记取这点,想想现在自己能做什么吧,玛丽。
敌方一刀刺到多重区块领域,东京中枢的喉咙前面。
秋叶原区磁化。我方拚命接通的控制管道已经不能用了。
然后就如那些家伙的盘算,现在内阁政府想必是一团混乱吧。
那些家伙之后打算做什么,直人他们也说不晓得。
但政府势必走向自我毁灭。就更不用说光是其他国家知道那架兵器——最糟糕的情况,ISS甚至会基于安全保障问题,考虑军事介入。
万一决定使用“神之杖”——对地攻击投射炮卫星,东京将从这座里球消失。
不对,就算什么也不做,那都是迟早的问题。
想像可以预见的最佳剧本与最糟剧本。
最佳剧本是——那帮人称心如意,掌握这个国家的实权。
既然那些家伙精通电磁技术,秋叶原或许有可能消磁复原。代价是全世界将警戒这个国家,随时点燃制裁战争的导火线。
最糟剧本是——其他国家以武力介入东京消弭事态。
事态将会以最快速度解决。但那意谓着东京毁灭。影响将会扩及全东亚,演变成卷入全世界的全面战争。
不是我自夸,我这个推论还算有几分正确吧——玛丽如此自嘲。
……面对规模如此庞大的问题,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做什么?
更何况我方还失去琉紫和哈尔达这些战力,安可儿也处于丧失超常战斗力的状态。
不对,假使凑齐那些战力,又能做什么呢?
走向自我毁灭的政府。存在本身就危及国际情势的巨大兵器。想必将会互相敌视的世界主要各国。
夹在这之间,自称恐怖份子的区区数人——能做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玛丽做出这个结论的瞬间——
直人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站起来,然后说了:
“安可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出去走走?”
年幼的少女自动人偶歪头一愣。
“对啊,安可儿因为那个可恶该死的限制器的关系,一千年来都没办法做想做的事对吧?我们去四处看看吧。”
“……哇!”
安可儿眉开眼笑,牵起直人伸出的手。
玛丽一边眼睛半开地注视着——
“——你的心脏和神经是超硬合金还是什么呀?现在正遭到通缉的恐怖份子,要悠哉地出门散步买东西吗?”
一边这么讽刺。但随后直人投来的视线,让玛丽屏息。
——这不是比喻,真的就是心脏被抓住的感觉。
尽管玛丽做出“无能为力”的结论,直人的眼神仍没有丝毫动摇。
“那还用问吗?”
怀着足以替笼罩在绝望与灰心之中的玛丽点亮希望的意志,直人断言了。
“去做能做的事。”
安可儿扯了扯直人的袖子。
然后忸忸怩怩地做出像撒娇的动作说:
“……我想要,命令。”
“嗯嗯,统统OK!想要什么命令呢~?”
直人毫不犹豫地露出笑歪的表情点头。
只见安可儿欣然微笑,指着两家店外的杂货商店。
“……可以,去看那家店吗?”
“不管哪家店都OK!如果有想要的东西,把整家店买下来都行喔!”
“欸,直人。”
玛丽虽然已经连气都叹不出来了,还是放空眼神问道:
“可以姑且告诉我一下吗?你现在在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
灰色眼眸闪闪发亮的直人这么说了。
“做所有安可儿至今想做却没办法做的事!NOW!由我亲手替她实现——!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
玛丽没回答。
就只是空洞地浮现干笑,仰望阳光普照的天空。
“……天气真好。对了,我记得有家想去吃的冰淇淋店呢。要不要趁东京沉没前绕过去一趟呢……”
玛丽垂下肩膀呢喃的话语,已经充满了平静的谛观。
这里是秋叶原区正上层,玛丽等人逃进的上野区的购物街。
拱廊看板用陈旧字体写着“阿美横丁”。
那里充满朝气,甚至教人觉得昨晚的事只是一场恶梦。
明明是平日白天,往来行人却络绎不绝。
陈列商品多得堆到通道的店铺、林立的摊贩的招揽声——这幅光景甚至令玛丽感觉到奇妙的悲哀……在他们眼中却是理所当然。
——因为下了封口今。
他们浑然不知今天早上在秋叶原出现的巨大兵器。
虽然潜入政府的协助者也捎来联络,但就算没有协助者报告,还是能够轻易想到政府采取了这种措施吧。
某天突然在都心出现了摆明违反国际条约的电磁兵器。目的是政变,目前依然占领秋叶原,东京濒临毁灭的危机——
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坦白公开。
政府——不对,所有不乐见这个情况的人,应该会动用所有权限管制报导。
——这是理所当然的行动。
毕竟情况如此严重,更何况还是发端于政府打草惊蛇。
就如同直人的预想以及苦艾酒的说法,那架兵器是炸弹,光是被人知道“存在于那里”,就会造成政府致命伤。
国民就不用说了——更糟的情况,是被隶属国际区块管理机构的其他国家知道。
真的很讽刺呢——玛丽这么想。
政府不幸中的大幸是——那架兵器发射的电磁脉冲,导致能够证明其存在的器材统统失灵了。
再加上拜玛丽和直人深夜实行恐怖攻击预告之赐,秋叶原的居民全数避难。而且还引开了国民的目光。
一抬起脸,就看到街头设置的有线电视,正在报导昨晚发生的“秋叶原恐怖攻击事件”。
“由于昨晚的秋叶原冻结恐怖攻击预告,秋叶原区目前封锁。政府发表声明,呼吁民众注意安全,禁止接近、进入。另外,关于发出犯罪预告的恐怖份子集团,据悉目前已经锁定身分,还掌握了潜藏地点的有力线索。针对这起事件,织畑官房长——”
就是这样。当然玛丽等人的所在之处根本没曝光。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政府似乎还想要当作“那玩意儿”不存在。
笨死了——玛丽不屑地笑了。
一旦那架兵器重新启动并展开行动,消息马上就会传开,更何况是区区管制报导。只要有一架渴望独家新闻的媒体直升机闯进去就完了。
但是……如果直人和苦艾酒是对的,那样正合那帮人的意吧。
愈是隐瞒造成那种严重破坏的兵器,一旦东窗事发时,国民与其他国家的愤怒愈会指向政府——往往超过指向兵器本身。
至于那段时间政府都做了些什么,就是为求自保地起内讧,以及——
“……哼。”
玛丽从鼻子发出冷笑,隔着太阳眼镜仰望天空。
目送着又一架高速直升机从头上飞去,玛丽撇着嘴。
玛丽敢打赌。那上面坐的,是准备好逃走的政府相关人士。
“以受害者的名义逃命吗……邻近诸国得知情况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也就是说,这充满朝气的和平日常,再过几小时就要结束了。
在那之后降临的,想必是……
“……爸——妈妈,我想要,命令。”
“好好好~!爸——妈妈我什么都准许!”
玛丽陡然垂下肩膀。
……我到底在做什么?
安可儿叫妈妈的对象不是玛丽。不,玛丽并不是承认了安可儿这个叫法,也就是说——
那是指眼前对自动人偶露出羞答答蠢样的直人。
正确地说——是“男扮女装”的直人。
要上街就需要变装。
讲起来就只是这样,但过程却是恶梦。
将哈尔达交给密医回来后的康拉德介绍的剧场化妆师,是个非比寻常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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