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神魂受损

“兴邦，大夫有话要说。”姜天佑刚刚赶到，正好化解了林兴邦和姜天祈之间的剑拔弩张。周大夫落后很远，他慢悠悠走着，不时抚过自己的眉毛，动作说不出的怪异，正是附身在周大夫身上的夜枭，人走路真别扭，他都是靠抖动翅膀飞的，他忍不住呼扇一下自己的胳膊，看众人都用怪异的眼光望着他，他放下自己的胳膊，继续慢悠悠走着。终于走到了屋里，看了姜天祈一眼，这才又抚了下眉毛，慢条斯理说道：“二少爷，凤……小老儿是说林小姐，她已经两天高烧不退，情况甚是危险，她若得心上人照顾，尚有一线生机，否则……”

此话一出，脸色最难看的就是林兴邦，姜天佑神色也出现了一抹尴尬，这两天，他已经听管家说了，父帅前去天津城，本就是替二弟去林府提亲的。

姜天祈望了一眼林兴邦，径直走了出去。“你去哪儿？”林兴邦喊了一句，连忙追在他身后，一路跟着他，怕他不将姝妤的生死放在心上，可当看到他进了姝妤的房间之后，他又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儿。周大夫这次不慢悠悠了，他让房间内的丫鬟都退下，将空间让给两人，又将林兴邦拽了出来，关上了房门，“林少爷，你这样盯着，他们小两口怎么说话？”

“什么小两口？”林兴邦几乎要跳脚了，“我警告你，别破坏我妹妹闺誉。”说着就要踹开房门，周大夫毫不犹豫打昏了他，看他倒在地上，还轻轻踢了他一脚，嘴里还嘀咕着“真碍事，”然后很随意地对着想要扶起好友的姜天佑道：“大少爷，带他去睡一觉吧。”说完，背着手，扬长而去，凡夫俗子，真是麻烦，夜枭离开了周大夫的身体，又落在了房顶上，闭上一只眼睛，凤主啊，小老儿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姜天祈坐在了床边，她的脸庞，还滚烫地红，他伸出手，轻触她的脸庞，指尖似乎被烫到了，怎么烧成这样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烧成这样，恐怕退烧之后也要元气大伤。还有她身上红莲吐蕊的清甜香气，此刻完全闻不到了，无法言说的痛瞬间袭击了他的心脏，饶是他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却还是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额头和鼻翼上都是薄汗，他是怎么了？还没缓解过来，她却直直地坐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却没有焦距，他望了她一眼，心脏处剧痛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的视线不甚清明，有些重影，她每只眼睛里好像有两个瞳孔！想到噩梦，他重重甩了甩头，视线清晰了，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还好刚刚是他不舒服，看错了，此刻她的眼睛仍然是黑白分明，再正常不过。她喃喃着，“龙驭风，我好痛……”

姜天祈像是被雷击中了，龙驭风，那是谁？她对他无缘无故的爱，是因为这个叫龙驭风的？苦涩从心里蔓延开，比他受伤时喝下的汤药都苦，他看着她的身子软软地又要倒在床上，还是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虽然嫉妒得想甩手离开，却还是抱住了她。这一夜，他就一直这样抱着她。直到黎明时分，她的高烧退了下去，他才松开手，为她盖好被子，欲转身离开时，手被拉住了，他身子一震，心头涌上狂喜，面上却不显。一夜不曾合眼的疲惫，在看到她虚弱不已的眼眸时，全部消散而去。他没有说话，却重新在床边坐下，本想问问她饿不饿，在她呢喃出龙驭风三个字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龙驭风，你娶我好不好？”她那样希冀地看着他，仿佛把她一生的希望都堆上了。

姜天祈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眸中能盛下那么多的哀婉。“我不是龙驭风。”他的语气很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愤怒像是掩埋在地下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是啊，你是姜天祈……”她的本意是说，他是转世为人的姜天祈，他已经不记得她了，不是那个一直等她长大，想要娶她为妻的龙驭风。

看着她松开的手，听着她低沉虚弱又失落的声音，姜天祈凛冽地起身，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能让周围结出冰雹。而他，则以为她把自己当成别人的替身，明白过来自己是姜天祈不是龙驭风，所以失望失落了。

“我不会娶你。”他背对着她说出这句话，现在的他，迫切想离开这里，到军营中好好训练！

眼看着他要离开，凤姝妤忙掀开被子，赤脚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她眩晕得站都站不住，只能无力地抱着他，依附着他支撑自己不让自己倒下去。她不知道他是误会自己将他当作龙驭风的替身，还是真得很讨厌她，她也想遵守自己跟北太帝君的约定，只可参与他在人间的轮回，不可逆天而行更改他在人间的命数。可是，她苦苦追寻千年的时光，叫她如何无动于衷？

“若你真得不想看到我，照顾我到病愈可好？”胸口翻腾的火焰，让她嘴里一片腥甜。她是上古神凤，就算不能有他那般护着华夏神州的责任心，却也不愿真得让他为难。她最大的任性，就只能是借着生病，让他陪伴自己几天。

面上一片僵硬的姜天祈，在闻到一阵热热的药香之后，忙转过了身，她替自己挡枪流血的时候，她的血就是这股气味。看到她唇畔的鲜红，他向来幽沉无波的黑眸中，一阵怒气投影过，将她公主抱起，看着她无力地将头枕在自己肩膀上，他鼻头忽然略过一阵酸楚。他直觉她一下子变得这样虚弱，与自己无情地拒绝有关，他的脑海有些混沌，噩梦的场景袭来，他将她放在床上，猛地甩了甩头，自己就是一个军人，居然被噩梦影响净想些有的没的，“你安心养病……”等你病好，就赶紧回天津吧。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可是凤姝妤却懂了。

揪心的痛楚袭来，她此刻觉得身上忽冷忽热，连身子都忍不住有些打颤，她其实也很奇怪，身为凤主，她居然会因为他的拒绝重病缠身。

姜天祈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不适，“我去叫大夫过来……”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忍住魂魄撕扯的痛楚，她身子往床里挪了挪，“你抱抱我好不好？”

对上她委屈虚弱又渴盼的眸子，直觉应该拒绝她的姜天祈，却在犹豫之后，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揽过来，一只手臂让她枕着，另一只手环住她，有些僵硬地轻拍着她的背，可是黑眸深处都是后悔，姜天祈啊姜天祈，你不是这么容易可怜别人的人啊……

一丝泪水从她眼角渗出，没入她枕着的手臂袖子里。凤姝妤更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静心调息，可是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掩不住身体里一股嗜血的暴躁。她狠了狠心，轻轻动动手指，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姜天祈只觉得越来越困，很快便闭上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他俊如神祇的脸，她安心闭上了眼睛，很快地，她的魂魄从身体中分离出来，她要去地府找那位冥府尊神。

还没飘出房间，气急败坏的水晶就飘了进来，“我说凤主，昨夜城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都不出现，这会儿还玩什么神魂出窍？”

凤姝妤还没来得及说话，水晶的神色凝重非常，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她的魂魄看上去这么虚弱，像是太阳要出来之前的最后一丝一缕雾气，马上就要消散了。

凤姝妤揪着胸口的衣襟，她知道水晶的意思，现下自己神魂不稳，感觉有一股蛮横的力量，撕扯着她的神魂，那是股什么力量，她不清楚，似水似火，所以她的身体才会一会儿高烧，一会儿发寒，并且陷入昏迷。“昨夜城郊出什么事情了？”

她的脸色很不好，这让水晶对她的不满减少了很多，“有一群妖怪在盗墓……”

“什么妖怪？”她的魂魄恍恍惚惚，甚至不能凝成型。

“不是精怪，是海外来的，黄头发，蓝眼睛。”水晶看着她恍如雾气的神魂，感觉她下一秒就要魂飞魄散。“凤主，你没事吧？”

“有话说完。”她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怪异的情形，她的魂魄似乎无法凝聚在一起，低头看了看自己薄如苟延残喘的雾气的身形，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胸口有一股很强烈的嗜血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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