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175

不幸是，只怕帝君他老人家的调伏其实只是将崩溃之期延续了时日，究竟能延到几时无从可考。且看近些年来，帝君越来越频繁的前往妙义渊便知，只怕慧明境中的三毒浊息竟开始一点点的朝外扩散。

幸而有梵音谷这处不受红尘污染的洁净地特别吸引逸散的浊息，才使得帝君不用费多少工夫先将它们收齐便能一次性净化；也幸而比翼鸟的体质特殊，这些三毒浊息不为红尘浊气那样对他们有害。

彼时的重霖扶着额头一叹再叹，险些飙出泪花来，言说许多人误以为帝君他老人家避世太晨宫是在享着清福，当然，大部分时间他老人家的确是在享着清福，但这等关键时刻，帝君还是很中用很靠得住的。

叶清深深以为重霖对于舅父的帝君滤镜已经蒙蔽了双眼，诚然也是舅父那一派仙风道骨，超然物外的模样太能唬人了些。若要对此进行反驳，重霖还能一一给你列举实例，辩驳一二。叶清觉得保持自己舅父的超然形象也是极好的，便没再争辩。倒是重霖仙官，怕是得了什么意趣，难得打开话匣子，开始同叶清于司命开始言说一些他眼中的帝君二三事。

当然她与司命也没白听重霖的故事，两人联手布置了一桌的茶点，准备就着重霖的分享，进行一场茶话会来着。那日重霖坐在凳子上屡屡叹息，言说抛却这些天地大事，帝君近日有个地方令他十分疑惑。

因昨日西天梵境的佛陀大骂，明里同帝君论经，暗中实则在讨论着慧明境一事。他作为一个忠心且细心的仙仆感觉这等涉及天地存亡的大事，两位尊神必然要切磋许久，那么原定去梵音谷讲学兴许会耽搁。从前也出现过原定之日帝君另有安排的情况，皆是以其他仙伯在这日代劳，于是他忠心且细心地传了个话至梵音谷中，临时替换一位仙伯代帝君讲学。

但那日他同宫中擅茶事的仙伯二人齐驾云来的符禹山巅，却瞧见帝君他老人家仙姿玉立，已站在符禹山头上，正抬手劈开一道玄光，顺着那玄光隐入梵音谷中。

重霖觉得，虽然这梵音谷着实古怪，唯有每年冬至起的两月间，一个法力高强的仙者以外力强开此谷才不会致其为红尘浊气所污，而今日为冬至，是安全启开此谷的第一日，但也不必着急。再说帝君向来不是一个着急之人，今日后的两月他皆可自由出此谷。

但他老人家竟抛开尚做客太晨宫中的佛祖，不远万里地跑来符禹山，难道就为了能第一时间遁入谷中给比翼鸟一族那窝小比翼鸟讲一讲学吗？他老人家的情操有这样高洁吗？

重霖纠结地思虑半日不知因果，只能掉头回天界，暗暗思忖，权当帝君这两年的情操越发高尚了，然后同齐来的仙伯驾云回了太晨宫。

当日她与司命对视一眼，深深觉得重霖没救了，否则也干不出同连宋讨教刚正端直的事来。这一点上，他不如其祖父霏微仙官良多。为了扭转重霖对于舅父东华那身后的滤镜，司命还专程说了一个早年间发生在太晨宫的事情以作举例。

相传东华帝君闭世太晨宫太长久，年轻的神仙们没什么机缘领略他的毒舌，但老一辈的神仙们却没几个敢忘了，帝君虽然一向话少，可说出来的话同他手中的剑，锋利程度几乎没两样的。

早年间不乏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将刷太晨宫当作功绩。其中魔族某支的一位少君顽劣，在远古史经上听说东华帝君的战名，那一年勇闯九重天意欲找东华帝君单挑。结果刚潜进太晨宫就被伏在四面八方的随侍抓获。

那时帝君正在不远的荷塘自己跟自己下棋。少年年轻气盛，被制服在地仍破口大骂，意欲激将。帝君收了棋摊子路过，少年叫嚣得更加厉害，嚷什么听说天族一向以讲道德著称，想不到今日一见却是如此做派，帝君若还有点道德便该站出来和自己一对一打一场，而不是由着手下人以多欺少……

东华：你说，道……什么？

东华端着棋盒，走过去又退回来两步，问地上的少年。

龙套：魔族某少君：道德！我说道德！

少年咬着牙，重重强调。东华抬脚继续往前走。

东华：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少年一口气没出来，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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