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93）

天后刻意压低声音以免吵到泽芝，以致于像是在喃喃自语

荼姚：陛下可知这些年，我是怎么挨过来的。我父殒身不久，你就动了废后之心，若非我有鸟族势力傍身，只怕在万年前我便落得与今日相同的下场。到时恐怕就是我们母子的死期，尤其是旭凤，被废的嫡子，多的是人杀之而后快。那时我才终于明白权力的好处。什么恩爱荣宠都是假的，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不会化为乌有。

天帝自然也明白荼姚走到这一步绝路，自己居功甚伟。

太微：就算你想得到权力，但你也不能不择手段。你已贵为天后，身后有鸟族傍身，看在旭凤和泽芝这两个孝顺的孩儿的份上，我也不会轻易动你。就算你我夫妻陌路，可我是真心的疼爱两个孩子，焉能不对他们做出最好的安排。

天后却对天帝的话置若罔闻，冷笑着讥讽

荼姚：不择手段，你我有何分别。当年你弑兄夺位，独揽大权，和我如今一般无二。其实，我们一样都是权力的囚徒

天帝对此无言以对，他和天后几万年的夫妻，对彼此都是知之甚详。再继续下去，只会伤人更伤己

太微：荼姚，是我对不起你。但此事已经闹到上清天，你天后的位子恐怕不保了。看在泽芝的面上，我不会对鸟族打压过甚。望你好自为之

天后眼中噙着的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趁着那苍白的脸色，仿佛转息间生生老了万岁不止。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对着天帝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荼姚：我早已料到如此。陛下，荼姚这一辈子为你甘愿牺牲一切，如今荼姚别无所求，只愿陛下妥善安排我膝下的这双儿女。

天帝对此当然心知肚明，头次开门见山说明

太微：你我都知道泽芝和锦觅交好，水神对她也很是欣赏，想来以后也不会难为她。加上泽芝已与润玉定情，终身有靠，穗禾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她的未来自不必担心。可旭凤呢，我本有心依诺传位旭凤，奈何你不修福德不得人心，连累了我们的孩儿

天后静静的聆听着天帝的指责，并不插嘴反驳，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只要两个孩儿未来无忧，她受些责难也甘之如饴。

待到天帝说完，天后一改先前的刚强，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柔弱之色

荼姚：这万年来，你一直高高在上，受众人膜拜。陛下有没有想过，是谁为你铲除异己，在背后助你稳固帝位。我受众人指责也罢了，可我究竟是不修福德，还是在替陛下消灾挡业，陛下难道心中没数吗

天后顿了顿，眼中饱含深情的望着天帝，仿佛是已经走到绝路，临终交代遗言

荼姚：我这一生深爱陛下，情出自愿，事后无悔。还请陛下照顾好我的孩儿，荼姚死而无憾

天帝终是无法承受天后眼中的深情般，转过身来背对天后

太微：你我夫妻一场，你的体面也是我的体面，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之所求朕准了

言毕匆匆离开了紫方云宫。

天后看着天帝依然高大挺拔的背影，手中紧紧攥着灵火珠，想到自己方才所言，失声痛哭

荼姚：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太微，我们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说完便自己主动跟随天兵前往毗娑牢狱。没有看到躺在塌上处于昏迷中的泽芝眼角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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