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九月刚过，天气还不是特别冷，天空就慢慢飘起了雪花，落在鼻尖和耳朵上，凉丝丝的。

老人抬头，对面的商店已经关门了，随着灯光的熄灭，老人坐着的那一小块地方也暗了下来。

“妈妈，老爷爷好可怜，能给我一块钱吗，我……”

街头拐角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小男孩看着蜷缩在角落里乞讨的老爷爷，心生怜悯，拽着妈妈的衣角要钱，眼睛里像是装着星星，比雪花还要纯净。

“要什么钱，快走快走，有这一块钱，妈妈到家门口给你买糖吃，这些人就是骗子，你记住，一定不能相信……”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跟着妈妈离开，最后扭头看了老人一眼，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但又像是有东西什么灭了。

老人埋头点着碗里的钱，一毛五毛的，偶尔有一元的，凑凑有八九块。老人一张一张的把钱铺平，再从衣服的破兜里摸索着掏出一个塑料袋，拿出里面的钱，放在一起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

收拾好东西，老人拿起身旁的棍子拄着勉强直起身子，然后用一只手缠住棍子，一瘸一拐的朝前面的饭店走去。

“哟，老大爷，今天怎么这么迟，剩饭剩菜的我给您弄好了，今天肉还挺多的。”

老人点点头道了谢，又抖着手取出来皱皱巴巴的钱――厚厚的一堆一毛五毛钱，夹着几张一元。

“有三十，小兄弟，你看能不能切点肉。”

“这……行，那您等会，我去给您切去。”

饭店老板接过钱也没数，进店里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块肉，份量很足，老人手抖得更厉害了，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接过，拄着棍子又往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饭店老板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上手去扶，谁知道老头人老力不小，拉了半天硬是没拉起来。

“小兄弟，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这个糟老头子一直给你添麻烦。”

“老大爷您这是说什么呢，快起来，快起来啊。”

老头倔，板着骨头没动，头一低，再抬起来时，那张似是骨头包着皮的脸上已经全是泪。

“我老头子倔了一辈子，老了就成了这副样子，小兄弟，老头子对你的这份恩情无以为报，这个是我家老一辈给我的护身玉佩，值不了几个钱，你拿着。”

饭店老板想了一会，收下了玉佩，扶起老人，把东西双手递了过去。

“小兄弟，求你一件事，好吗……”

―

夜已深，桥上却还是人来人往，路灯亮的刺眼，桥下，老人靠着墙坐下，肩上爬了一只蜘蛛，老人轻轻捏起放进了一旁的草丛，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流浪猫和流浪狗。

老人摸摸这只，挠挠那只，眼里闪着泪光，把剩饭铺开，猫猫狗狗全都围上去抢食，老人又打开另一个袋子，把已经切成片的肉撕的更小。

一旁的猫狗只是看着，没有一只上嘴去抢，尽管一遍一遍的咽着口水，它们还是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老人笑着抱过一只最瘦小的猫，把肉放到它嘴边，小猫没吃，仰起头对着老人喵喵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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