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收拾玻璃碎片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祺祺放进嘴里含了一会，抱了一个小凳子放到镜子前踩上去摸了摸红肿的脸蛋，打开水龙头用小手盛了点水冲了冲。

到了傍晚，女人才回来，随手扔下外套倒在了沙发上，见女人没有要做饭的意思，祺祺喝了几口水，慢慢的移到了阳台附近的角落里，整理着自己的小毯子。

天气转凉，祺祺又饿又冷，蜷缩在毯子里瑟瑟发抖，半夜有人在毯子里塞了一块面包和两个苹果，祺祺知道是小哥哥拿给她的，但她不敢吱声，怕吵醒女人自己又得挨打。

祺祺吃了东西，从毯子里探出脑袋对着窗外的星空发呆，每天晚上她都看着星星睡着，她喜欢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东西，祺祺以前有一个妈妈做的小夜灯，小兔子模样，和商店里买的很像，它就像星星一样，散发着微弱的光陪伴祺祺一个又一个夜晚。

但后来碎了，祺祺想起小哥哥抱着碎片流眼泪的样子，淡然一笑，小哥哥那么好的人，碎了就碎了吧，可是这样一来，妈妈留给自己唯一的小夜灯都没了，万一自己忘了妈妈怎么办。

祺祺摇摇头，自己是绝对不会忘了妈妈的。

一个夜晚只是一场梦的时间，梦完了，人也就醒了，阳光暖暖的洒在祺祺身上，祺祺用手遮挡了部分阳光，躺在地上听着窗外的鸟鸣，祺祺总感觉冷的刺骨，心里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崽子！别睡了！起来干活！”

祺祺连忙翻身坐起，几下叠起小毯子去拿抹布擦桌子，扫地，收拾客厅，尽管祺祺才七八岁，但是这些活做的干净利落。到了下午，祺祺等着小哥哥放学，小哥哥每天回来的都比阿姨早，两人只有在这会才能在一起玩一会，祺祺每天最喜欢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敲门声响起，祺祺喜滋滋的去开门，开门后才发现不是小哥哥，一位老人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又方又扁的盒子。

“你爸呢？去叫你爸出来。”

老人说话语气不是很好，祺祺有些害怕，抬手就要关门，老人连忙推住门，没好气的瞪了祺祺一眼：“我让你喊你爸，你关什么门啊？”

“爸爸去外面打工了，没在家。”

老人冷笑了一声，把盒子推到祺祺怀里，道：“你爸回来给你爸，我可不要这晦气的东西，惜惜是我的养女，但我现在有儿子了，我可不要这倒霉东西。”

老人说完就走，祺祺坐在沙发上拆开盒子，妈妈的相片露了出来，黑白色很不适合妈妈，在祺祺的记忆力，妈妈一直是彩色的，她撅撅嘴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拿了张纸巾慢慢的擦着照片上的微尘。

“小祺祺你怎么不关门？唉？你在干嘛啊？”

祺祺抬头见是小哥哥，高兴的扑上去，撞的小哥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是一个爷爷送来的，是我的妈妈哦。”

小哥哥弯腰去看，忍不住赞叹道：“阿姨好漂亮。”

“那是当然。”

祺祺骄傲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了，小哥哥像是记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兔子夜灯，和之前的很像，只不过是个塑料的。

“路上看到了，之前不是打碎一个吗，喜不喜欢？”

祺祺小心的接过来，盯着夜灯看了好一会儿，才拢在手里舍不得放下。

“门也不关，什么毛病，进来小偷了咋办！”

女人踩着高跟鞋进屋，噔噔噔的声音像是打在祺祺的心上，她赶紧把照片往里面推了推，但还是被女人一眼就看到了。

“呀！怎么把这东西放家里！这么脏放屋里找晦气啊！”

祺祺不喜欢这个女人说自己的妈妈，小声地顶嘴：“我妈妈才不脏。”

“你还会还嘴了，胆子大了！拿过来！我必须把这东西给扔了！”

“不给！这是我的妈妈，不是东西！”

女人上手去抢，祺祺拽住一边，女人硬是扯不过来。

“小兔崽子力气这么大！”

“放开我妈妈！”

祺祺还是没扯过女人，眼看着女人出门将相框扔在了门外。

祺祺跑出去捡，女人在后面啐了一口，

“呸！去找你那死鬼妈吧！”

门狠狠的关上，祺祺赶紧抱着相册起身去拍门认错：“阿姨！阿姨你开门，好阿姨放祺祺进去……”

夜幕降临，祺祺无力的拍着门，指尖拍的通红，晚上和白天完全就是两个季节，祺祺冷的发抖，她打开小哥哥送的小夜灯，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

“阿姨，漂亮阿姨，好阿姨，让祺祺进去……祺祺好冷啊，让祺祺进去好不好……”

祺祺低头看着妈妈的照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抚着照片上的人，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祺祺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妈妈，祺祺好冷啊，和今天早上不一样呢，月亮好冷啊……妈妈，祺祺不喜欢晚上，又黑又冷……”

“你说祺祺是不是特别可怜……这里是祺祺的家啊……”

祺祺抬手摸了摸门，然后躺在地上，看着星星，看着看着就模模糊糊的睡着了，泪珠还在睫毛上颤动，在月光下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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