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逢的功德生意

行走三界的通灵师颜逢在百色城盘下了一间铺子准备做功德生意，谁知刚开张就在门口捡到了吐血昏迷的俊秀小道士墨均。

正在颜逢犹豫要不要见色起“义”的时候，刚从司命那儿赊来的天绶功德簿在兜里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请注意，五百年功德余额已清零！请注意，五百……”

1.

“司命，你们天宫发的功德簿没有二级密码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这小子就平白吃掉了我簿子里仅有的五百年功德？”

颜逢拎着一把陨铁阔刀堵在下凡公务的司命门口，“我要投诉！你们九重天的安全系统是纸糊的吗？”

在凡间暂封了法力的司命星君在这一人一刀面前显得格外弱不禁风，“咳咳，这种情况，本星君也是第一次遇见，待本星君……不不，我现在就去看星盘，姑娘千万不要激动……”

足足看了有三盏茶的功夫，在颜逢的耐心彻底耗尽之前，司命终于停下了对星盘的摆弄，对着颜逢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颜掌柜，你簿子上的功德之前本来就是这位小哥的，不知道系统出了什么bug，把他存档的功德当成贷款误发给了你，然后遇见本主自然就……唉，别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2.

我叫颜逢，是个行走三界的通灵师。

百色城是一座毗邻大漠的小城，城郊收养我的老夫妇告诉我，我是个被行商西域的马帮捡回来的孩子。

马帮每次路过休整的时候，总会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胡子叔叔上门探望。

每次他都会带来各种新奇的货物，有时候是西域的香料，有时候是中原的丝绸。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阿公阿婆的墓前。

那年村子里闹了邪祟，我半夜醒来的时候阿公阿婆就已经没了呼吸。

当时我红着眼拎着一把柴刀冲出家门，却发现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团巨大的黑雾里。

空无一人的村子里到处都是刺目的血迹，无边的黑雾也越来越浓郁，我的耳朵里开始无法控制的响起尖锐的蜂鸣声。

不记得最后我是怎么冲进雾团深处又是怎么捡了一条命回来的。只记得我紧紧握住手中的刀，发疯似的砍在一些没有实体的触角上，直至筋疲力竭。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不知几日以后，大胡子叔叔递给我一身孝衣，然后带着我安葬了不幸殒命的村民和我再也见不到的阿公阿婆。

我记得当时我求他带我走，他却只是留了一把淬青的匕首给我。

后来我听说，他的商队在路上遇到了沙暴，他再也没能走出熟悉的大漠。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大胡子叔叔生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通灵师，但是他却很讨厌自己特殊的体质，认为自己会为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阿公阿婆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他一直在心里把他们当亲人看待，却不肯留在村子里而是执意投了商队。

他最后一次进大漠，是独自一人追着上次屠村的邪祟的踪迹，血债血偿后重伤倒地被流沙吞没。

再后来，我也成了一个通灵师。

也许是那日屠村的邪祟激发了我的特殊体质，虽然只是凡人之身，却能自由行走三界。

有天在冥河里随手救了一只落水的狐妖，被他忽悠着到人间合伙做功德生意，这才有了开头悲催的一幕。

3.

所谓功德生意，其实是九重天最近面向通灵师们开展的一门新业务。

简单来说就是，功德是一种在三界类似金银一样的硬通货。九重天的司命星君通过天绶功德簿，充当银号一样的后台交易系统，而通灵师开的铺子就是前台交易中心。

当然，规则允许内，通灵师也可以适当低进高出赚个差价当辛苦费。

尤其是对于通灵师这种寿命不过数十年的凡人之躯，通过做生意积攒功德可比自己苦修要划算的多。

于是我兴冲冲的去九重天注册了牌照，还偷了两坛狐妖珍藏的美酒澧泉送给司命星君，这才赊到了五百年功德做生意本钱。

结果万万没想到，刚开张就在门口捡到了吐血昏迷的俊秀小道士。

还不等我见色起“义”，兜里那还没捂热乎的五百年功德，就像长了脚一样，争先恐后的飞奔到了小道士的身上。

4.

百色城，积雾山。

狐妖渝川在积雾山有一方小洞天，每次找他只需要在积雾山顶的桃花树下点燃一张画着狐狸的灵符。

“颜逢，你就算扯谎也要走点心好伐？”，年轻的狐妖袖着手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一个凡人，他怎么会有五百年功德？”

“也许……”

“也许他是难得一见的累世修行？那他也不可能一口气吞掉五百年功德。喂，那可是五百年功德啊，就算是根骨最差的凡人也够立时飞升了。”

“呃……”，我一边想着渝川的话，一边头痛的望向还在昏迷中的小道士，“啊，他真好看……啊不，他真可恶！”

渝川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三分，然后抬手一个醒神咒术甩在小道士好看，啊不，可恶的脸上。

“司命有没有说这问题怎么解决？”

“司命星君建议等系统修复bug……”

“不可能，我等不了那么久”，狐妖一手提起小道士的领子，金色的眸子里逸出三分戾气，“实在不行，我杀了他。”

“幽芷的玄狐一族，如今竟还有余孽么？”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我……”

“唔……想死？”小道士悠悠醒转，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让人无端想起塞北黑山白水的景色。

渝川像是被巨大的威压掐住了脖子，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终是欲言又止，拂袖而去。

“呃……敢问阁下是哪派的仙师？”我一边在心里大骂脚底抹油的狐妖，一边在脸上努力挤出十分狗腿的谄笑。

“墨均。”

“啊，墨仙师呀，久仰久仰。都是误会，误会。”

“阿渊，五百年了。”周遭狐妖洞天的景色渐渐散去，一袭青衫的墨均逆光站在积雾山顶的桃花树下，目光淡淡的望着我，却不知在跟谁讲着没头没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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