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先别管这事儿了!却逸她都在亡心殿守了五百多年了,不也什么都没守到啊。现在,他说得你的那个劫数,才是要紧事!”晨夕打断了我的想法,问起我劫数的事情。
可是这什么劫数的,我也搞不清楚啊。我想问的,可是尊使又不说。
“再说了,尊使他不主动说,我还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吗?”别说架他脖子上了,我就连靠近他五步以内,都困难。
“会不会和你在人间受伤有关?”泠然问道。
这还用说吗姐姐?我捧住脸,此刻我很神伤,我想不通。
“可是我都没和任何人接触过,又是怎么受的伤呢?”
“我就是在想这个问题……”晨夕也托了腮,替我想着,“欸!会不会……是什么千年精怪什么的?”
“你这么一说,感觉真的有可能哦!却逸,我们算起来,你才做鬼官五百年,我只有二百多年,咱们万一遇上了老妖精,那种道行深的,的确也招架不住啊……也许他们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法术……”
“对啊对啊!你再仔细回忆回忆!说不定有什么漏掉的细节呢?”晨夕站起身,把我的脸从手心里拽出来,噼噼啪啪地拍着,嘴里不断念着:“快想快想!”
我挣开他的手,“你俩不是吧?”说完,我施了个小法术,将我在人间一日游的经历,点到杯中。
就跟人间的现代玩意儿行车记录仪是一样的,它是我的一小断记忆,在杯中水面回放着。从教山青唤出孟婆汤,到半山腰的落日,再到最后狗屋前的仓惶“逃窜”。
晨夕和泠然看完之后,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我“逃窜”前最后见到的那个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普普通通的人。而狗,也没有任何异样。
“阿然刚刚说得什么精怪啊什么的,我细细想过。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啊?”泠然皱着眉,望着我。
果真我没在这亡心殿白干五百年啊。“绝对不可能!就算是精怪,我们,”我指了指自己和泠然,“咱俩,毕竟是鬼官。好歹都是一殿之主!就拿我来说,我做鬼官五百余年,就抵得上凡间精怪修炼一千年了。千年精怪至多也和我平手。更何况,如果是几千年上万年的精怪……当然了,上万年了,它还是个精怪没修成地仙,那也是很废物了。只要它们一出现,五百里之内,我们鬼官都能感应的到。可是,我受伤前,我却只能感应到自己的心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啊。”我解释道。
晨夕听完点点头,“感觉你说的,更有道理。要不我们去问问鬼帝或是后土娘娘吧!”
“你给我闭嘴!”
“你闭嘴!”我几乎与泠然异口同声。
“这本来孟婆汤失误就是挺大的事儿了,你还一个劲儿地问问问!咋不长脑子呢?”泠然点着晨夕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又没说要直接问!咱们可以迂回地问嘛!”晨夕手舞足蹈地说着。
说话间,三生殿小鬼差来报,喊泠然回去修屋顶。泠然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破屋顶没修。
“诶,要不……这次我陪你上去看看吧?怎么样?”晨夕揣着手,问我。
他还是觉得,那名眉尾有痣的男子,问题最大。
我和他想的一样,可要是我带着山青退忧和他一起上去了,亡心殿没人管着我不放心。
于是,我只好提议让他守着亡心殿,我带山青退忧上去,等教会了退忧,就让山青下来帮手。山青和退忧不能一直待在人间,剩下的一百多个魂魄,因为耽搁的时间过长,很可能会比前一百多个要难对付。到时候只能让他俩交替轮班。
“这样,我们绑着这个。”我掏出一小截白线,绑在晨夕的手腕上,又给了他一截,让他给泠然绑着。
“你哪儿来的这个啊?”晨夕看着自己的手腕,那根白线很快便隐进了皮肤之中,只在手腕中心留下一个红点。如此一来,万一我遭遇不测,只要我悄悄捻诀,他与泠然二人都不需要掐指来测算,马上就能够知晓我的处境。
“朋友给的呗!”
“那个人临走时给的?”
我点点头。不然还能有哪个人呢?阴司地府,只有五百年前的那个人的法器是这种无限长的白线。临走时,我收下了几根断线。
“用完可得还我!”这下轮到我和他强调了。没办法,我又不是这白线的主人。这白线我只会绑、解绑两种用法,既没有割断它的翠玉刀,也不会别的妙用。晨夕要是用法术震断了它,那我岂不是少一根了?
“我向来是有借有还!倒是你……”晨夕哼哼着,白了我一眼,嘟囔着,“这事儿了结了,追魂盘你记得还我啊!”
好好好!他比那些无所事事的长舌妇还要啰嗦。
我们避开牛头马面巡查的时间,再一次走到青泉路的尽头。
退忧比山青机灵很多,也稳重很多,根本不需要多吩咐。
“你们仨小心啊。”晨夕揣着手,送别我们。
“不就是走一遭人间吗?你看你,这整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我好歹也是有编制的鬼官,他俩虽没有编制,那也好歹是我亡心殿殿主亲自在阎罗那儿造册借用的鬼差好吗?还能回不来啊?”
“我是担心你嘛?我是担心我那追魂盘……”晨夕擦拭着眼角的眼泪。
我可去你的吧!
我白了他一眼,甩过头去,拉起山青和退忧就朝人间奔去。
这一次的第一站,是鱼山上的城隍庙……
这人间的鱼山上还是娇美的四月天气。温度不冷不热,湿度也适宜。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退忧看着一旁树梢上还带着露水的桃蕊,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似乎有所触动。她刚伸手要去摸,我还没来得及制止,她的手便被桃花穿过。
“退忧,我给你们的法术,只能触碰那些鬼魂,不包括折采触碰人间的其他物品哦。”因为那样也会耗费我的力量。
退忧缩了手,乖巧地点点头,笑了笑:“退忧明白的。”
“哇哇哇!这里香火也太盛了吧!”山青朝下看了看,又站起身远眺前方。我们此刻就站在城隍庙的屋脊上,居高临远,能看到层层叠叠水泥塑的台阶与半山腰上若隐若现的山路。
目之所及,都是攒动着的人头,一直伸到密林浓雾的那一头,变成小小的、迷糊不清的黑点。
人们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结对,不断地从晨雾中走近庙宇,他们的头发上,很多还带着山林间的水雾。
这里的风景也是一顶一的好。唉——怪不得阴司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鬼仙不如地仙,地仙当数城隍。
鬼仙还要兢兢业业忙上忙下维持地府的正常运作,可地仙呢,就在人间人杰地灵的地方逍遥度日,也不用遵守天仙们严苛的律法,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即可。地仙之中呢,城隍又是最自在的。城隍这些地仙与鬼仙不同,他们能吃能喝能睡,不老不死还有人的一切感知。
就好比鱼山城隍吧。
这里远离人世,虽游人如织,但其中也并无大恶之辈;山上精怪们又十分和谐,可谓是治安极好,且又香火鼎盛,可想而知城隍的日子多么逍遥了。
“殿主殿主!”山青又凑了过来,他倒是开心得不行,“听说鱼山城隍庙特别灵!我还活着的时候就想爬鱼山的,可惜我又懒,不喜欢爬山,这次不用爬,我就已经上来了!哈哈哈……”
暂且让他乐一乐吧,反正凡人也看不见。我先算上一卦。
我拉了退忧坐在屋脊上,扯了一把屋脊上长着的野草,绕在指间。
“殿主,算卦一定要这个吗?”退忧问我。
我摇摇头,“不一定。看个人喜好咯。等这事儿完结了,我会教会你所有的测算方法。”
因为,我隐隐有种预感,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总觉得,未来某一日,我要么能飞升成天仙,要么会离开亡心殿,离开地府。就好像五百年前斗法前夕,我也有预感。结果,真的应验了。
“嗒”得一声,指间的草茎应声而断。
“殿主?”退忧看着草茎,视线又移到我的脸上。
“奇怪。”
“什么奇怪?”
“还有一个魂魄并未按照正常时间落生。”我喃喃道,一抬眼,阳光恰好从云层翻出,一缕金光照过来,穿过我的眼睛,打在我身后橙黄色的瓦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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