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云阶月地依然在,旧逐空香百遍行。
——黄景仁
“姑娘,过来喝汤吧!你等的人怕是不会来了。”
一位老婆婆向黄玟招了招手。这里黄沙遍野,寸草不生,只有一座桥两边长了火红的花,黄玟没有见过那种花,却又觉得摄人心魄。那桥边有块石碑,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也依稀辨认的出写了奈何桥。
黄玟脑袋昏昏沉沉的,自来到这里,她的意识便一天比一天模糊,她原本也是愿喝了老婆婆的汤过了桥的,她也不愿叨扰老婆婆,只是她的脚始终迈不出去,她的心空落落的,好像隐隐有什么牵挂,她想,可能是她要等一个什么人吧。
黄泉的天一直有风沙覆盖着,根本看不清远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这的。她坐在老婆婆身边,日复一日的盼望着远方,她忘了要等谁,也忘了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但是她想她等的人要是来了一定会认识她的,到时候她就问问那个人,为什么她的心里一直空空的,为什么她要等他。
黄泉的沙一层覆了一层,每天来来往往数不清的人,有的哭哭啼啼不愿过桥,不愿了却前尘,可喝了老婆婆的汤,便开开心心过去了。黄玟觉得老婆婆很厉害,可以让别人忘记烦忧,她一直期盼着她等的人快点来,她也好过了桥去看看对岸的风景。
“世人入红尘,牵绊也随之而生,有时候,只不过是一份执着,你舍弃了你的执着,那些执念会烟消云散,一切有了个明了,困扰你的,困扰他人的牵绊,也就因缘而散了。缘聚缘散,都是因果命数啊!”
老婆婆挥了挥手,黄玟的手中便多了一面镜子,她说那是往生镜,可以看见黄玟想看见的东西。
往生镜里倒映出了一位俊俏青年,眉眼间是温润远山,却又好似一扫前尘阴霾,抓住了晨光闪烁放进了眼眸里。他的身边是一位款款佳人,两个人并肩而行,恰似天作之合。
看着肖禹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与妻子琴瑟和鸣,再不似前尘一般迷雾重重,黄玟的心境一点一点明朗起来。
“老婆婆,我要过桥啦,谢谢您对我的照顾。”黄玟接过汤一饮而下,金黄色的汤汁顺着她的嘴角溢出,她抬起手擦了擦,“嗯,很不错的味道呢!”
她一步一步走上了那座奈何桥,唇角扬起微微笑意,“周瑾呈,我希望,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都不再遇见,至此,各自安好。”
“缘深缘浅,最难捉摸,舍了一方的等,才换来另一方的缘,世人如此,因果轮回,散了也有散了的机缘,散了也好啊。”老婆婆看着黄玟的背影,眼光闪烁了一下,却又继续熬着手中的汤,“这黄泉不归人还多着,我这个老婆子呀,还是抓紧熬汤吧!”
杭城的梨花开的漫山遍野,多年后的杭城,改名作了夙雪城,成了旅游小镇。梨花素裹,也赏心悦目。
那时的肖禹已经花甲,携妻子到夙雪城游赏,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多年前曾热爱着这片土地。
梨花纷纷扬扬洒下,在肖禹夫妇身上留下了淡淡清香,“看惯了秦水市的粉樱漫天,这簌簌梨花,却又是另一番别样风景。”肖禹攥着妻子的手,两个人慢慢的向前走去。
河畔有人演着评弹。踱过木桥,他们享受着这惬意的午后,听着评弹,肖禹心里有说不出的宁静美满。他们的孩子已经成家立业,两个老人互相携手到这僻静镇子度个假,安享晚年时光。多年过去,肖禹心里的空白也已经被妻儿填满了。
台上唱的恰是一出《花好月圆》 唱词女子容貌昳丽,抱琵琶低吟浅唱,音调婉转,她化了淡淡妆容,让人想起这夙雪城的梨花。
看到那张脸时,肖禹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女子察觉到台下的目光,看到那个眼神后,心神有些不宁,却也完美的演绎完了整场评弹。这次来夙雪城演出是师傅对她的一次考验,她必须完美完成演出才能成为班子里的正式一员。曲毕,谢幕,她偷偷望了一眼台下的肖禹,她总觉得看见这个老爷爷幸福,自己心里也会很快乐。也许,这是评弹的魅力吧!她想,自己把一曲评弹带给别人,别人的笑容也给了她快乐。
直到人都散了场,肖禹还在想着刚刚台上的姑娘。
“老肖,你这是怎么了,你看了刚刚那个姑娘好长时间,莫不是觉得人家好看,嫌弃我了?”老奶奶眨巴着眼睛,用小女孩的神色看着老爷爷,“啊,老婆大人,怎么会呢?我怎么敢看其他姑娘,你就是我眼中最美的姑娘,其他人哪里比得上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看其他人了,好不好?”老爷爷拉过老奶奶的胳膊,轻轻与老奶奶十指紧握。
三月里的梨花开的正好,微风一吹便落下了满地霜雪,掩埋了无数故事。可它却又一年比一年开的好,仿佛告诉人们,风雨之下,又是另一番天地,另一次重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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