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难不成他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人？

神仙还能谈恋爱么？话本里不都是说仙凡有别什么的，究竟孰对孰错？

我脑海里满是疑问却不敢问出口，唉，卑微的凡人……

我睡一觉的功夫竟然过去了三个月，司命以担忧命格走向为由强行拖着睡意朦胧的我还有黯然神伤的元君踩着云回了京城。

北海太子感激涕零，抱着我的袖子不肯撒手，“他他他他也忒不是个人了嘤嘤嘤……”

“嗯？你在说谁？”

北海太子面色陡然变红，眼神闪躲，转眼间又气上心头，“哼！”

已经冬天了啊，还有二十来天就过年了，我热情的邀请三位神仙留在京城过年，毕竟此番我劳烦人家跑了一趟，装装样子还是要的，北海太子坚决不肯，似乎受伤颇深。

司命低笑一声，“年就不过了，你只消记得重回天界时把旧日的账一笔勾销了就是。”

元君按住我的肩膀，“成交。”

大哥，我不过是做做样子稍微挽留一下，您不会真的留在这里过年吧，您好好的回您的天界做神仙不好吗，话说司命那句话是对我说的吧，你答应个锤子啊……

我无语，魂魄飞回院子，身后还跟着一尊透明的大神，忍不住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奔波多日，我回了身体倒头就打算睡觉，元君呆愣楞的站在塌前看我，似乎想要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我思索片刻，问他。

“神仙的仙身都长什么样啊，是这样吗？”

我从怀里拿出白玉酒杯，小绿芽静静躺在其间，此番却有些不一样，绿芽附近浮着许多小光团，以我的眼神也只能看到十分细小的微弱光点。

元君看看我手中的白玉酒杯，又看看我的眼，拂袖转身。

“睡吧。”

次日就是腊八，皇家书院今日放假，我闲来无事，妹妹端了粥过来，她一向是很细心的，我喝了粥，又与她一同去给阿爹问安，随后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直往城外去。

短短三个月，阿爹在我眼中已和从前大不一样，想到那日在命格本上看到的画面，我既于心不忍又无可奈何，罢了，都是命中注定，他日若我能管得了命格必定偏心他多几分，报这一世的父子情。

今日城外车马众多，寒山寺是国寺，本朝天子体恤民众，寒山寺大部分时间也对普通民众开放，特别是节日，信众十分多，香火鼎盛。

我们来的不早，山下已经排起了长龙，秦家马车十分宽敞，我和妹妹坐在两侧，元君大喇喇坐在妹妹旁边。

“哥哥，你为何总盯着妹妹的肩头？”

废话，因为你身边坐着一尊比寺里的神像还要让人敬仰的大神！这厮不知使了什么仙法，除了我以外旁人都瞧不见他，我忍不住在心里猛男落泪……

我悻悻地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抚了抚妹妹的肩膀，“妹妹今日的衣裳真好看，是哪个绣娘做的？”

元君眉头微皱，只一瞬又恢复成往昔生人勿近的模样。

妹妹红了脸，低头羞涩地回道，“是王记绸缎庄买的，妹妹也觉着十分好看……”

这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妹妹金枝玉叶娇养长大，我方才只是无心夸赞了一番，眼下细细看来，这衣裳料子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常用的交织绫，妹妹自小体弱，我和阿爹偏疼她许多，宫里得来的织云锦都与了她做衣裳，莫非……是情郎送的？

我突然觉得兴致缺缺，那柳含风怎生值得妹妹如此卑微如此全心全意对他？

哼，命格本上虽有写，但是否按剧本来是小爷的事，这场戏小爷我偏不想配合！

我跳下马车，四顾嘈杂的人群，竟然觉得有一丝孤寂。

“小郎君？哎呦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姻缘殿里开过光的，买回去送给心仪的姑娘定能姻缘美满！”

“就不能送给心仪的公子么？”

商贩立马改了口，“哎呦小的眼拙，当然能当然能！”

小郎君心满意足付了银子，商贩躬身道了句“姑娘慢走~”

“小郎君”红了脸，将那同心扣双手攥在胸前，连银子被人顺走了都不知道……

我故意欺身撞过去，顺手解了那只秀满桃花的荷包送到小郎君面前，小郎君怒道，“你这人生的仪表堂堂，怎生要做这种缺德事？”

元君不说话，飘飘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小郎君看呆了片刻，抚了抚心口，“罪过啊罪过，柳郎莫怪柳郎莫怪……”

小郎君大瞪我一眼，抓着荷包匆忙跑了，一不小心摔了跟头，束好的头发被人群冲散开来，慌乱地捂着头远去，在人海中不见了踪影。

元君离去，我登时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商贩中竟然还有人卖酒，想起那日，我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林秉芝了……

进寒山寺时已过了晌午，我和妹妹会在寺里留宿一晚，第二日再下山。

我在马车上已经睡了半天，吃过斋饭便再也坐不住，只带了小厮东丰两人往后山去。

寒山寺后院十分广阔，大半个山头都算它的后院，这里住了好些俗家弟子，林子里养了许多野鸡之类的，若有香客运气好得了野鸡，可自带回家去，也可去山脚下的小酒馆给店家做成吃食，但在山上杀生却是不行的。

于是我百无聊赖地站在石亭里，看着下方一群平日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绑着袖子扑野鸡，切，这种把戏小爷我七岁就不玩了！

看了一会实在是无趣，东丰去车上偷偷拿酒去了，寺里禁酒，他自然要好些时候，我踱步往亭外走，路过一处齐腰的草丛，传来一些耳熟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压抑的呻吟……

麻蛋，国寺里面，神祇跟前，竟然有人偷情！还如此激烈？不止神仙忍不了，小爷我也忍不了！

我轻轻走过去，拨开杂草，只见两具白花花的身子上下纠缠不休，凤在上，男子被迫承欢，两人衣衫滑落，堪堪遮住小腹下方，女子通体泛红，不时几声娇吟……

“柳郎……啊……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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