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病

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没完全亮，白筱寒一向起的很早。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辰雨彦还没醒。白筱寒回头看着他的睡颜。那冷冽的面容居然透露出几分稚嫩出来，呼吸声微弱均匀，睫毛轻颤。

都说人在睡梦中的模样才是最真实的模样，白筱寒一时间看愣住了。那细腻柔软的淡粉色唇瓣有些薄，让他不禁伸手触碰上去。

忽然那唇瓣向上勾起一个弧度，白筱寒抬头发现辰雨彦醒了，带着笑意道，“你是想偷袭我？”

“我……没有……”白筱寒猛的缩回手。

辰雨彦忽然翻身附在他身上，单手用肘撑在床面，带着调笑的口吻道：“那你刚才想干嘛？”

“我……”白筱寒侧着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本能的用手去推搡他。

辰雨彦反倒笑了，低头轻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反正被你弄醒也睡不着了，你再睡会儿，我先起来了。”说完掀开被子起身换衣服。

白筱寒一懵，脸再次开始发烫，发觉辰雨彦对于这种事情越来越熟练了。虽然迟梓宣昨天给他解释过这种行为，可每次想起来都会有种奇特的感觉，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见辰雨彦开始脱衣服，白筱寒扯高被子把脸蒙住，辰雨彦觉得好笑：“都是男的，你害羞个什么劲？”

对哦，都是男的，为什么要避嫌？白筱寒默默的把脸露出来，盯着他看。

辰雨彦：“……我也没让你这么专注的看我换衣服啊。”

白筱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辗转反复了一会儿也发觉睡不着无聊，也坐起身穿衣服。

早饭是村里人送过来的，篮子里装着粥和一些简单的素食包子，热一下就能吃。比较清淡，但总比天天吃泡面好多了。

“今天去病人家里看看。”辰雨彦把盘子端上桌，“位置离这儿不远，据说病例还不少。”

“嗯。”

等迟梓宣他们吃完早饭已经快九点半了。辰雨彦打算先去离这儿最近的吴家看看。约两三百米路，并不远。

吴岚一家人很多，吴岚的祖父祖母都还活着，得病的居然是吴岚的曾祖父。

“我的天哪，吴岚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那得病的大爷岂不是都快一百五十岁了？”迟梓宣掰着手指算了算，惊愕道。

“这里可是长寿村，平均寿命可都是一百二十岁。”尹澄道。

“卧槽，这他妈得老成什么样了？”迟梓宣自言自语。

吴岚的家住在溪上一座亭子边。远远看见他们吴岚和妻子就过来迎接了。“你好，你就是辰雨彦先生吗？”

“我是。”辰雨彦回答，“带我们看看病患吧。”

“好，好。”吴岚点头，“这病困扰我们都快一年了。”

“为什么不找医生？”辰雨彦问他，“你们确定是妖怪导致的吗？”

吴岚叹息着摇摇头，“找过医生了，医生也说治不好，就让我们来找封灵师看看。”

“好。”

吴岚的家不小，一面临溪，屋前的院子里开满花和农作物。

老人的房间在里屋，因为人太多生怕打扰老人休息，辰雨彦让迟梓宣和尹澄他们先进去。

空气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白筱寒皱了下眉，四处张望寻找气味的来源。

“你也闻到了？”辰雨彦问他。

“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白筱寒露出厌恶之色。

“这是腐烂尸体的味道。”辰雨彦对这种味道算熟悉的了，“吴岚的家怎么会有这种气味？”

过了一会儿迟梓萱和尹澄出来了。迟梓宣一副惊恐的样子，尹澄的脸色也很不好。“彦哥……”

“怎么了？”

“卧槽，他……”迟梓宣无语伦次，仿佛看见了什么及其恐怖的东西。

这时吴岚也出来了，迟梓宣闭上了嘴。

“走，去看看。”

打开房门时那股腐臭的味道愈发强烈，刺激的白筱寒不禁捂住口鼻。

生病的老人躺在床上，看清老人的那一刻，一向冷静的辰雨彦也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老人浑身都已经开始腐烂，生蛆，黑色的腐肉夹着白色的蛆散发着难闻刺鼻的气息，俨然一副尸体的模样。

这他娘哪是病啊？！辰雨彦也懵了，身后的白筱寒已经被这一幕刺激傻了。

“我这病还有得治吗？”床上的老人忽然开口，声音嘶哑低沉，没有任何生命的活力。

辰雨彦故作镇定，“您这样，多久了？”

“快一年了。”吴岚在一旁道，“医生来了也没办法，您有什么办法能治吗？”

“暂且还不知道病源，我们等会儿再去其他病属家看看。”辰雨彦道。

出了房间，发现迟梓宣和尹澄不见了。到屋外一看，迟梓宣正在溪边狂吐。

尹澄在他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头看见辰雨彦和白筱寒，“彦哥。”

辰雨彦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这不是简单的病了。”

“卧槽，这哪里是病啊？”迟梓宣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接过水喝了一口，“都他妈腐烂了，居然还能活着？太惊悚了吧！”

辰雨彦沉默了一下，“那个老人应该已经死了，居然还能留有意识，真奇怪。”

“我们还去其他病属家看看吗？”白筱寒问。

“嗯。”

“卧槽，还去啊？”迟梓宣惊恐，“你们进去吧，再看下去我晚饭都吃不下了。”

“那你站外面。”辰雨彦瞟了一眼尹澄。尹澄虽然脸色也不太好，却没有迟梓宣反应那么大。

普通的少年看见这一幕怎么可能就这点反应？尹澄看来果然有问题。

辰雨彦翻了翻村长给他的地址。“在北村三号。”

“那里是干嘛的？”白筱寒忽然指了个方向。

那里放置着一个舞台，铺着红毯，不少村民在哪里布置着，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正在排练的年轻女子，十分热闹。台下放置着椅子。

“大概是村里表演节目吧。”辰雨彦瞟了一眼，“社戏什么的。”

“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我们去看看？”迟梓宣道。“好像是今晚。”

辰雨彦不说话，似乎是默许了，低头看了眼地址，“就在前面了。”

这户人家家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只留下两位服侍病人的仆人。那两位女仆年纪也不小了，端茶递水，和他们没有多少言语交流，只是伸手示意了一下病人所在的房间。

“因为生病被家属遗弃了吗？”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辰雨彦道。

“应该是的。”

迟梓宣坚决不肯再去看病人一次，辰雨彦回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进了病人的房间。

房间里依旧是那股腐臭味，尽管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当看见病床上的人时，仍是惊愕的差点窒息。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床上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见到有人进来，那白骨动了两下，发出刺耳的骨骼摩擦声响，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白筱寒在他身后攥紧了他的衣服。辰雨彦显然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拉着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怎么样？”见他们神色凝重的出来，迟梓宣问道，“和吴岚他家的一个样？”

白筱寒不说话摇摇头。

“都成一堆骨头了。”辰雨彦回道。

“卧槽，还好我没进去。”迟梓宣惊慌的拍拍胸口，“我就说为什么那臭味没吴岚家浓，原来是肉都烂没了。”

他这番话令人不寒而栗。是啊，皮肉都腐烂完了，哪还会有腐臭气息了呢？

“剩下的，还去吗？”白筱寒问他。

“差不多都是一个症状了吧。”辰雨彦看了眼手中的资料，“再看下去我都吃不下饭了。我能感到那老人身上的妖气，看来这的确是妖怪所为。只是病源还没搞清楚。”

“这难不成是什么诅咒吗？”迟梓宣道，“我饿了，去吃午饭吧。”

辰雨彦无语，“你刚刚不还说恶心的吃不下饭吗？”

“其实只要吃饭时不回想到我还是可以吃下去的。”迟梓宣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辰雨彦看了下表，“两点了，那回去吃午饭吧。”

住所里没有多少食材，便在外面随便买了一点回家做。

做饭的重任依然落在白筱寒的身上。迟梓宣在白筱寒身边帮忙，“吃点自热米饭什么的不就好了吗？做菜不麻烦嘛……”

“那东西吃的不卫生。”白筱寒道。

“筱寒，你知不知道你让我感受到了母爱。”迟梓宣笑嘻嘻道。

白筱寒一愣，“为什么不是父爱？”

迟梓宣：“这个……”

食材不多，白筱寒就简单做了些面条，刚好早上还有些没吃完的包子。

简单吃了些后白筱寒坐在客厅里，神情恍惚的抱着两把剑发呆。

“还在想那些病人？”辰雨彦坐在他旁边。

白筱寒点点头，“那样活着其实是一种折磨吧。”

“这么说这倒也不算一种病。”辰雨彦意味不明的笑了，“或许人家长生不死了呢，只是活的方式不太一样了。”

白筱寒瞅他一眼，他不觉得辰雨彦这个玩笑很好笑。

“有一种妖术就是能够让人长生不死，也有妖术能够将死去的人复活。”辰雨彦忽然道。

白筱寒不解，“那为什么人们都不去练那个妖术？”

“因为这种妖术其实就是将别人的寿命转移到自己身上。练习了这种妖术自身也会受到反噬，走火入魔的后果不堪设想。”辰雨彦道，“复活一个人的同时伴随着另一个人的死亡。只是这个村的人都是普通人类，没有妖力，也没有灵力，所以无法练这种妖术。”

“走火入魔……”白筱寒低头抚摸着剑鞘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

辰雨彦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白筱寒不明所以的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目光，“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封印你的灵力的原因，我怕你也会走火入魔。”

“嗯……”白筱寒点点头。

辰雨彦打量他一下，“每个封灵师家族我都会有所耳闻，不过我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白氏封灵师家族。难不成你们家族的人都是些什么隐世埋名的高手？”

白筱寒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辰雨彦叹息，“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从手心里传来的灵力波动很奇怪，辰雨彦皱了下眉。

他从未感到如此奇怪冗杂的波动，那灵力躁动不安，像是要撕破吞噬着什么。

辰雨彦沉默了一下，松开了手。

大概是很久没使用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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