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山有狐
超小超大

别有忧愁暗恨生

我在殷泽书房一直待到傍晚时分才回柳含烟处。殷泽本打算明日再让我回去,可我感觉自己的脚腕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况且若是我在这里呆的久了,少不得那好事之人又要指手画脚了。

回到柳含烟的住处,刚进屋,便见柳含烟坐在桌边拿着一方绣了一半的帕子怔怔发呆。我轻声唤了句:“小姐,我回来了。”

柳含烟听见我的声音回过神来,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后,咬了咬嘴唇将手中的帕子朝桌上一掷似有几分带了气道:“你还知道回来!”

我有些奇怪,柳含烟这是怎么了?她以前从未对我们发过脾气,难道嫌我回来的晚了?

正在这时,莺儿手里捧着一个花瓶走了进来,她见我回来了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眼中带了丝责备的神情。

我望了柳含一眼,随后慢慢挪到莺儿身旁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问:“莺儿姐姐,是不是我回来的晚了,小姐生气了?”

莺儿看着我欲言又止,她看了柳含烟一眼,问我:“小伶,你是不是不想侍候小姐了?”

“莺儿姐姐你为何这样问?”我诧异地看着莺儿。

“你......”莺儿微微有些红了脸,“你既已服侍了姑爷,少不得他要将你收房,这样你就是主子了,怎么还会在小姐屋中服侍?”

“服侍姑爷就要被收房么?”我疑惑地问,“可是莺儿姐姐你不也服侍过姑爷么?你给他端过茶水、递过帕子,他也应该把你收房呀?”

莺儿又羞又气地一跺脚,“哎呀!我说的这个服侍不是那个服侍!你怎么听不明白呢......”

柳含烟听见我的话微微愣了愣,她放下手中的帕子走了过来,脸色已恢复如平常一般,她咬了咬唇似有些不自在地拉着我的手问:“小伶,你在姑爷房中......是怎样服侍他的?”

“嗯,我脚扭伤了,在姑爷书房呆了一晚,姑爷写字,我看着,偶尔帮他倒杯茶水,姑爷还拿了酒来喝,还让我给他讲小时候的事......”

“就这些?”莺儿怀疑地看着我。

我想着和殷泽打架这事最好别说,万一柳含烟怪我对殷泽不敬因此生气呢,便确然地点点头:“嗯,没了!”

柳含烟沉吟片刻朝莺儿看了眼,莺儿会意,她走上前来拉着我的衣领看向我的脖颈,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抻直了脖子给她看。莺儿查看一番后冲柳含烟摇摇头,然后用手点着我的脑门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呀,真是个呆子!”

柳含烟似是舒了一口气,脸上也不由带了笑道,“是个傻丫头!”

我见柳含烟笑了心里也高兴起来:“小姐,我看莺儿姐姐拿这个花瓶怪好看的,院子里好些花都开了,我们去摘些插在花瓶里吧。”

柳含烟心情似乎开朗起来,“也好,出去走走散散心,昨天心里确实有些憋闷。”

我与柳含烟、莺儿一路谈笑着朝花园走去,刚刚走进花园,便见殷雪和殷泽的妾室冷思言站在花园中说着什么,颇为亲热的模样。我心下好奇,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见我们来了,殷雪和冷思言便都住了嘴,朝我们这边看来。既碰到了,少不得要打一声招呼,于是柳含烟迈步朝她们二人走去,“三妹妹也来赏花么?”

“大嫂也好兴致啊,”殷雪朝柳含烟微微扬扬下巴就算打招呼了。

“妾给姐姐请安。”冷思言从殷雪身后袅袅娜娜地走过来欠身朝柳含烟施礼。

“思言妹妹请起。”虽然当初因为冷思言闹了一场风波,但她进府后还算比较安分没闹什么幺蛾子出来,因此柳含烟对她也说不上十分讨厌,见她行礼便淡淡地应了句。

殷雪的目光越过柳含烟身落在我和莺儿身上,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冷思言,冷思言的嘴角朝我的方向轻轻一努。殷雪绕过柳含烟走到我面前斜眼打量了我一番,鼻孔朝天冷哼一声:“哟,果然一副妖妖调调的狐媚子模样!怪不得能把大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我一听顿时有些生气,这殷雪说话阴阳怪气的让人讨厌!我是狐狸不假,可我哪里妖妖调调了!我有些恼火但又不好过分明显便带了三分愤然和委屈的说:“大小姐奴婢没有......”

“嗤~”冷思言轻笑一声,她款款上前睇了我一眼对柳含烟道:“哟,我说姐姐,你瞧,大小姐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做出这副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真打量着上了爷的床便猖狂起来了!”

“我哪有做什么可怜的样子!要说做可怜的样子怕是没人比得上二夫人您了,姑爷若是一到我们小姐屋你便头疼脑热了,要说你不是故意的谁信!”我气不过反驳冷思言道。

“这牙尖嘴利的奴婢敢跟主子这样说话!大嫂,这样不安分的丫头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还不如早早打发了才是!”

“就是,姐姐,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不如妹妹替你管教管教!”说着冷思言上前举起巴掌便朝我脸上扇来。

“住手!”柳含烟伸手拦住了冷思言即将落在我脸上的巴掌,她面露不豫,“妹妹,小伶是我房中的丫头,她又没有犯错为何要责罚?再者,即使她有了错处,自有我来惩罚,何时轮到妹妹来指手画脚了?!”

“咯咯咯咯,大嫂,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丫头可不安分呢!听说她昨夜在大哥书房呆了一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我可听说大哥有许久不去你房中了,若是这丫头入了大哥的眼收了房再生下个殷府长孙,那时你的处境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殷雪嗤笑一声拍拍柳含烟的肩膀。

“我才不要给姑爷当妾室!”我心里翻着白眼,我们九尾狐一族都奉行一夫一妻,让我跟一群女人斗得乌眼鸡似的争一个男人我才不要!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便嚷了出来,“我是小姐的丫鬟,自然是要照顾小姐的,若是哪天小姐厌烦了我,我便回乡下去,断不会给人做妾的!”

“咯咯咯,”冷思言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抽回手瞥了我几眼冷笑:“放着眼前的荣华富贵不要倒宁愿做一个低贱的下人,说出去谁会信呢?!姐姐,你信么?”

冷思言这挑拨离间的行径着实让人讨厌,若是以前在娘娘山中有人这样说我,我早就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揍他个鼻青脸肿了!我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声淡定才压下心头火,不悦的瞪了冷思言一眼。

“你个贱婢!竟敢这样瞪主子!看我不打死你!”冷思言见我瞪她顿时柳眉倒竖地骂道,随即冲了上来伸出尖锐的指甲朝我脸上狠狠地掐来。

我身为一个下人自然是不能与冷思言扭打的,于是便朝斜后方迅速地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冷思言一个收不住直接撞在了殷雪的身上,殷雪一声惊呼被撞得站不稳跌坐在了地上。柳含烟见殷雪跌倒忙上前去扶她,殷雪恼怒的甩开她的手,将她狠劲一推。柳含烟冷不防被推地噔噔噔倒退了几步,我和莺儿忙上前拉住了她,她才免于跌倒。

冷思言这时已经爬起身了,她一边恨恨地嚷着:“小贱人,看我不打死你,”一边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我身上扎来。柳含烟见状,扭着冷思言的手腕便不肯松开,莺儿趁机夺下她手里的簪子。

冷思言挣脱不开手便朝转头殷雪求助般嚷道:“大小姐!”

殷雪见状便上前去拉扯柳含烟的手,“大嫂,你们主仆三个欺负冷姨娘一人,这也说不过去吧!”

我和莺儿见殷雪拽的柳含烟手腕都红了,便又齐齐地去拦殷雪的手,冷思言趁势伸出一只手来打我......几个人簪斜钗乱,在花园中纠缠成了一团。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殷泽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纠缠成一团的几个人闻声都住了手。“爷!”冷思言一见殷泽,顿时梨花带雨般扑进了他的怀里,“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姐姐的丫鬟对我不敬,我不过想教训她一下,谁知姐姐她们主仆三个竟一起欺负妾身......妾身以后在府中还有立足之地么?”她悲悲切切地抽噎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抽过去一般。

“就是,大哥,若不是我,冷姨娘还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殷雪也在一旁帮腔,她伸手指向我,“这等没礼数的贱婢就该打一顿板子赶出府去!”

“不是的,夫君,我们没有......”柳含烟忙上前去拉殷泽的衣袖解释。

“我都看在眼里,还狡辩什么!”殷泽握着冷思言的手,边一脸怜惜地给她揉着上面的红痕边对柳含烟冷言道。他丝毫不顾柳含烟面上的悲凄,将冷思言拥在怀里朝前走去,温声道:“一会去你房里,我新买了只簪子给你......”

冷思言闻言也不哭了,她得意地斜了柳含烟一眼然后将身子朝殷泽怀里靠了靠,娇滴滴地说:“妾身谢谢爷!”

“谢什么,你好好服侍爷就是了!”殷泽调笑着勾了勾冷思言的下巴。

“爷~您真讨厌!”冷思言的声音腻得仿佛能挤出水来,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中含泪的柳含烟一眼,用下巴朝我点了点媚声道,“爷,那贱婢怎么处置?她对妾身可实在是无礼呢!”

殷泽看了我一眼脸上是一副嫌恶的表情,“她是柳家的陪嫁丫头,总得给少夫人三分薄面吧,这样吧,就让她在这里跪到天黑为止!”

“夫君,这石子路这样硬,跪下来怕是腿都要肿了,小伶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能不能就让她跪一个时辰......”柳含烟软着语气上前求情。

殷泽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谁要是再敢求情就一起跪着!”说罢,便搂着冷思言的柳腰扬长而去。殷雪哼了一声也跟着走了。

柳含烟担心地看着我,我笑了笑冲她摇摇头:“小姐,我不要紧的,您先回去吧。”

“苦了你了,都是我无用......”柳含烟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莺儿姐姐,快扶小姐回去吧,这会太阳怪大的......”我跪在石子路上仰头冲莺儿笑。

“唉!”莺儿也不忍的摇摇头,她上前扶着柳含烟,“小姐,我们先回去吧。”柳含烟这才流着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此时已近午时了,太阳倒并不是很大,不过,我跪的地方是一条石子小路,凹凸不平的石子隔着薄薄的衣衫咯得我的膝盖阵阵钻心的疼,这要是跪到晚上,恐怕就得爬回去了。

我暗想:我脑袋有坑才会在这里一直跪着!我瞅了瞅四周,恰值午饭时间,下人们有的都在服侍主子用饭有的后厨在吃饭,这会路上压根没几个人,我暗运法术将假山上的一块大石头挪了过来变成我的模样低眉垂目地跪在那里,自己则闪身飞到了花园中最高最密的那棵杨树上,找根粗壮的枝丫靠在上面打起了盹。

我一直睡到了落日熔金,暮云四合时才从树下跳了下来,我将假山石移走自己跪在了那里。回去后,柳含烟必定会让莺儿给我上药,若是膝上没有一点瘀痕必定会引起怀疑。我在地上又跪了半个时辰,见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站起身来拖着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

刚绕过假山石我便被人拉住了胳膊猛地朝矮树林里一拽,我尚来不及惊呼便被捂住了嘴巴:“嘘,小伶,别嚷,是我。”男子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听出了是殷泽的声音。

殷泽放开了捂着我嘴巴的手,他看向我的膝盖,目光中有着歉疚和关切:“你的腿还好么?”

我不由地撅了嘴:“还好,一点淤青而已,可是姑爷,今日之事明明就是冷姨娘先挑起的,我没有对她不敬......”

“我自然知道......”殷泽叹息着摸摸我的头。

我顿时心里委屈起来:“姑爷,你明明知道还罚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若是今日不罚你,日后她们便会加倍找理由苛责你。只有我表现的不在意你、疏远你,她们才不会处处针对你、挑你的错处,你明白吗?”殷泽的手抓着我的两臂猛地将拉进他怀里,语气温柔而坚定,“我不会再让我在乎的人受到伤害了......”

隔着衣衫,我感觉到殷泽温热胸膛中的那颗心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地跳动着,无形中让我有一种安心之感,甚至我心中竟有了一丝如吃了春日初酿花蜜般的甜丝之意。我觉得自己有些贪恋殷泽怀抱中的温暖了。

过了片刻,殷泽才推开我,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我手心里:“这个是上好的金疮药,你收好,回去自个敷在伤口上,可别被人瞧见了。”

我低头看去:那白色的小瓷瓶做的格外精巧细致,打开来,一股带着凉沁的冷香幽幽地飘进了鼻中,我细细闻了下,里面有雪莲、白芷、甘草、水龙骨、地锦草、三七、血竭、南星等,都是些贵重的药材,而下人中常用的金疮药一般都是用猪油、松香、冰片等熬成的,难怪殷泽让我收好,若是让人发现我有这样名贵的东西,少不得又要被有心人拿来说事儿。

殷泽抬手抚摸着我的脸温声道:“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晚了别人又该生疑了。”

我点点头,将小瓷瓶收在袖中藏好,朝殷泽挥挥手:“姑爷,我回去了!”

“好,走慢点,小心着腿。”殷泽目送着我,直到我走得远了,他才离去。

回到柳含烟处,她正有些焦急的坐在榻边,见我一瘸一拐得回来了,忙起身问:“小伶,腿还好么?”

我点点头:“小姐,只是有些瘀青,没什么大碍的,您吃过饭了么?”

“小姐一直为你担心呢,哪里还吃得下去,”莺儿拿了瓶跌打膏进来,她有些心疼地说,“快坐下来让我看看,跪了这么久,可别伤着筋骨了......”

我在桌旁坐了下来,莺儿掀开我的裙摆将裤脚朝上撩起,膝盖上面一片红肿,有两处已经有瘀血了。“还好还好,伤得不是太严重,”莺儿舒了口气,朝柳含烟道,“休息两天就没什么了。不过小伶,你可真是皮实啊,若是其他人跪上这一下午,膝盖早就淤肿得不成样子了......”

我冲着莺儿狡黠地一笑:“嘻嘻嘻嘻,我趁没人注意悄悄拿草垫在了膝盖下面.....”

“难怪!你这鬼机灵的丫头!”柳含烟和莺儿闻言都掩嘴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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