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梦

我时常会想：如果我没那么偏执，现在会不会不一样。这是第5年，寻找那个人的第五年。

五年前，我16岁，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但我又不能死，因为家人对我的期望很大，我不能辜负。在我最抑郁的时候，我梦见了那个人，她说：“吾姓颜，名玉。”因为这样的名字，我对这么一个我没见过的梦中人产生了迷恋。或许，不该吧。但我知道她对我而言是救赎，是让我想活下去的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总会梦见那么一两个陌生人，总会梦见自己在梦里进行着各种各样自己想不到的经历。

我梦见了一个人，我娶了她，她穿着凤冠霞帔向我走来，却在下一瞬间化作飞灰飘散。我不知道是不是算喜欢，我会在她向我走来的时候心里雀跃。会在她化作飞灰时，难过伤心，以至于从梦中哭醒。那是我的执念，我的整个世界。

我和梦中人——颜玉，在梦里是青梅竹马，也是家里订下了婚约的夫妻。我们生活在一个很安宁的镇子，我的父亲大概是一个商人，其实在我的梦里商人是一个比较低贱的职业，但商人有钱，家里的东西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算顶好的。房子的话，也算镇子里顶好的。我的未婚妻——颜玉，父亲应该是当地的县官，当年我父亲助她的父亲上京赶考，于她父亲而言是恩，因此她的父亲做主将颜玉许配于我为妻，但由于年纪小只是订下婚约。

阿玉和我在我20岁时成了亲，但我很少有机会陪在她身边，因为父亲把他的生意渐渐交给我管理。我该是恨他的，因为这让我身上沾满了铜臭味；但我又该是感谢他的，因为我娶了我的妻子颜玉。即便没有很多时间陪着她。我依旧记得那是一场很美的婚礼，我穿着新郎官的衣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去她的家迎娶她，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在“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礼成”的声音里，我有了妻，那个人还是我的心上人。

然而三年后，她就突生恶疾，日日服药，夜夜咳嗽。我遍寻名医，可那都是些什么名医，全是沽名钓誉之辈，对她的病束手无策。这种感觉真的糟透了。有一天，她的精神突然好起来了，她对我说：“阿祁，你在我死后，娶妻，为你家生一些可爱的孩子，好不好？我希望那个人可以好好照顾你，知道你喜欢的一切，知道你对什么不喜欢。我希望那个人可以好好照顾我们的小宝，好好教导他，不要让他成为纨绔子。我希望那个人可以照顾好这个家，我父母那边你有空就去看看，别让他们觉得你重利轻情。阿祁，我要走了，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我死后能不能将尸体火化，我想......”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我知道，她舍不得离开，都是我的错，是我找不到一个好的医生，不然她就不会这样离开。

我遵照她的嘱托，火化了她的遗体，把她葬在后山的竹林，那是她最爱去的地方。娶了镇子里一个足够好的姑娘，生了两个孩子。我好好教导我们的孩子，没有让他成为纨绔子。只是我没有好好照顾我自己。我不知道人能不能一夜白发，大概是不能的吧，因为我的头发并没有一夜变白，它只是一天白一点一天白一点。

你知道最爱的人在你面前变成一堆飞灰的感觉吗？那不是痛彻心扉，那是在你心上用一把很钝的小刀慢慢刮的感觉，不是一种很强烈的痛，而是一种很淡却不容忽视的痛。

梦醒了，我竟然哭醒了，真是讽刺，我的世界明明不需要这种情感，可我还是有这种情感。我记得梦里的一切，记得梦里的场景，除了颜玉的脸。我从那一天起，决定好好活着，不然我该怎么找到颜玉在现实生活中的所代表的人。

今年，是第5年。我很好。只是还没有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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