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15岁那年，友谊对楚小尧来说。还不分男女，最多只是分个程度而已。八月到九月二十五号，是她十五年里，最错综复杂的两个月。过完了这两个月后，对林桃最大的印象，从一个很会挑书的人，变得“记得对我挺好的姐姐。”

她的人生一直都太复杂了，父母反复无常的超越所有邻家“爸爸妈妈”。这是超出了别人理解能力之外的事，完全无法感同身受她的绝望。

他们不停的榨干这个花季女孩，生命里所有彩色。

八月一天里，楚小尧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打电话发信息。给每一个她接的能帮助她的人，那时太年幼，并不知道，“'遇见事情的时候，只有自己能帮助自己。”

母亲在门外听见她的求助，“你就这么不要脸?惹什么乱子，我必须得打电话给你老师。”

她哭着乞求家长，我能解决这件事，后来因此下跪了。

“你哭什么哭，这么点破事，就不知道专心念书。”

“有能耐就跪给人家吧。”

亦或者“我不跟你老师说了。”

她仿佛在给女儿施舍。

明明都把尊严踩碎了，还觉得这是爱你一样天经地义。是本性么？父亲母亲都一样。过年串亲戚的时候，她听见七大姑八大姨，舅舅舅妈的亲切关怀。“美人可以碰你的呀，听你妈说要打架么，要是人家欺负你就跟我们说哈。平时念书第一位就行。”

忽然间楚小尧就掉眼泪了，她低着头没让所有人发现。捧起来的碗把她挡的严严实实，“父母么，明明自己才是可笑吧。”

回去的路上，楚小尧第一次听见母亲的解释，“你要保护好自己，自己吃点委屈。实在不行就去告老师。”车上好多人都被逗笑了，只有楚小尧直到听见母亲“大庭广众”之下，才有说如此重话的底气。她内心五味杂陈，你是在逗我么?还是在逗其他人呢。

似乎说过如此狠话，让妈妈自我感觉极好。扭头夸她，“我闺女一直都是最棒的。”我差点吐了呢，八月的事拖到一月，当我是政府机关给你批发房产证么。

恋爱没有，友谊失败。

十二月二十五日，楚小尧亲手送上，对她来说昂贵口红一支。三天后，女孩在垃圾桶发现了那支口红。

楚小尧忍到全身发抖才没把价格爆出来骂她。安然喋喋不休的絮叨着，“月月对我真好，tf的写真几十呢，她都给我买了。悦悦对我真好，平时就老给我买零食，生日没有礼物也很正常。越越对我挺好的，她学习也好，这次说给我写一星期作业呢，不过……”

楚小尧在心里痛骂，tf么，海报我买了二十多张，比不了写真集。零食么，我每周都得借你钱你怎么不记得，写作业?我给你亲爱的越越们和你写了多少。成绩么?那对你来说重要?

终于一通来自“岳岳的电话”，“听说你收了Mac，我问了好多朋友，大家都说。那牌子不好啊。”

“怎么能这么说，小尧挺好的，她肯定不了解这些。”

“不是，我听说的是那牌子是外国货，一直几百呢。楚小尧她还鼓捣着在学校买零食，怎么能有这么多钱。”

“说的也是。”

“肯定是假的吧，你得空扔了它吧。”

安然嬉笑着回答她，“早扔了。”

中式宿舍在那一年里，是一个寝室四个人。楚小尧来了寝室之后，就在安然头顶旁边的床上坐下。琢磨着怎么问她，她想骂出去的太多了，竟不知道怎么骂才过瘾。只看着安然低着头忏悔么，这女的指定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看着她。嘴唇抖着说，“我不知道。”然后抹着眼泪，重复着几个字，让对面心软服输。

训她的人自己出完气就开始内疚，楚小尧从没觉得是漂亮女人才能在强人面前有特权。是能让人心软就算是有本事吧，那样就是够漂亮了，她自幼被爸妈恶心。

安然让她抓了实锤，实在是被恶心的够厉害。“你他么给我记住，我送的是真货。”声调高昂的吼出来，楚小尧愤怒的摔上门。

为什么我老是给烂人当了养分，她跟朋友换了床。躲安然躲了几天，这女孩和同龄人比，最厉害的就是脸皮。她除了内心仍然比楚小尧脆弱以外，没人会莫名漆面说她坏话。因为代价高昂。

恰好是放寒假的季节，被妈妈念叨的快要烂掉的失误聊天。楚小尧哀叹，原谅安然比请假回家简单多了。佳人从不让她请假，从小到大，唯一请过的一次假期是在四年级。那时候她确实不舒服，但也没有那么不舒服，请假的半晌午里。那点不舒服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父亲说过什么，“就那一点儿不舒服，在学校里自己也能挺过来。明明不是假期在家待着也无聊啊。以后要是有一点不舒服，还上着学就去上学。”

她还小的年纪，就已经完全学会了，“坚持着去上学”。读城南旧事时，她觉得似乎林小姐的生病逃学，和自己的感情细微处总有些不同吧。仍然坚持扭转成，我爸爸妈妈也很好。这样的坚持，一直到那个2020，彻底土崩瓦解。

人们常说工作是会上瘾的。

在楚小尧这儿，就成了，她习惯性从各类文字里。寻找“父母爱我的痕迹”，尤其是量最大的网络小说。她从色情，暴力，爽文的描写里。去找自己的世界里，缺失的那些感情，我不确定那男孩是否喜欢我。哪怕我有一点喜欢那个男孩，我也不知道，可以这么做吗?问你，我们能不能交往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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