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嗦……”
宛似老饕大口大口吸食方便面的声响荡漾在屋间,邝猖源放下手中的第三碗,侧目看了一眼傻坐的我,口齿略有不清地说道:“快吃吧,吃完后我们沿着北面走走,看能不能再寻访些新的东西。”
“你都吃了吧,我不饿。”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陈峯和张萍就死在我举目即能望到的地方,他们苍白狰狞的死状像被人镌刻在我脑海里,挥之难去。
邝猖源知道我现在犟性子上来了,他劝变不了,遂不客气地端起最后两碗面合在一块,一顿发猛地胡吃海喝,汤水“咕咚咕咚”得不剩一滴。
休憩了大概十分钟,我跟着邝猖源迈出了这座像是个巨大棺椁的平房,里面也确实埋葬了陈峯夫妇,埋葬了那些原本可以趋向美好的记忆。
当我再次肩负起高压的背包,以为心里或许不该存在的悲怆能够替我减轻它的重量,可现实不留情面地掴了我一记大耳光,背包犹然沉得似座小山,连一个悲观的时间都不愿意施舍。
行至半个小时,我和邝猖源这一路没怎么说过话,我知道陈峯夫妇这件事让我和他之间产生了隔阂,我对他的观感和他对我的观感均有所改变,称不上形同陌路,亦用得上若即若离。
我明白这件事情大是我的错误,我不应该替手腥凝布的陈峯夫妇求情,他们确实该死,不知数的冤魂一定都这样觉得,可我对手刃他们的邝猖源,心坎里还是拧了一个疙瘩,不泯难受。
日子就在这样的郁闷死结里悄悄淌去,温煦的橙日将赛完东西的大道,复尽这周而复始的一天,漫际的浮云从鱼肚白换作黯淡灰,终化作死寂黑,替昏聩的世界祭降故事的帷幕。
疾步到一条羊肠小道,入目几座零散的瓦屋,邝猖源顿住脚步,目视前方道:“眼下我们应处在泷镇的边界地了,再往前走一阵子大概就是沄镇了。据先前的报道言之,沄镇的情形也不容乐观,但想来再糟也糟不过被陈峯夫妇血劫无人的泷镇……等我们到了沄镇,或许那里的情形会出乎我们意料的好,生存机会亦愈大一点。”
“天快黑了,我们早些去前面的屋子歇歇,明天再赶路也不迟,而且还能俭省手电筒的电量。”我忍着全身散架似的酸痛,隔阂渐消地向邝猖源提出了建议。
邝猖源眉尖深锁,皱出了几道横杠,显然和我的想法煞是迥别,他许是认为在夜间躜行是弥备高效的主意,但见了我病恹恹的貌容,他踟蹰忖量着,究竟是该听我的还是遵从他自己的想法。
“斯鸦嘎!”
正当这时,阵阵尖厉奇诡的暴吼侵耳,我毋庸回头即能断出是丧尸军队的恶意访至。
这种声音现在不啻于我的工作铃声,这辈子我都没齿难忘,只是它响应的是——逋逃!
我凝眸眺望过去,可见大批大批的丧尸从齐躯高的荒草间蹿将出来,犹颓陈的草莽是个连接异域的传送门,将灾患和亡殁带给人类。
邝猖源眉宇蹙得紧巴巴,他猛不丁拍了我一下,随即大步流星地往n条岔路的其中一条使劲跑,与时尖锐的高声道:“这是群病毒完全扩散化的‘王牌尸潮’,我们必须分头跑,那样才有一线生机!你往最侧的那边跑,快!”
最后那一声高声贝的吼叫,欲将撕裂我的耳膜,我倏地一愣,方甫注意到这群丧尸的跨步犹如踩着风火轮,出奇的快,哪像先前公园大爷一般的丧尸焉能比之!
登时我满血复活似的换了副状态,往邝猖源狂奔的小径火速地瞄了一眼,立时明白,他选了条距离尸潮更近的路,他命我跑的那条路却是离丧尸最远,待得丧尸分散追击时,更大的危机无疑在他那边,这样我的生存几率方得提高些。
念及这块,我顾不上感激和歉疚,万分抓狂地朝邝猖源向我指明的那条路举步大张地跑,死沉沉的背包早被我抛进丛莽。
所有的景象尽在我余光飞速地掠过,我不敢有半点放懈以及停滞。
尽管说大部分的丧尸都趋近逐往邝猖源,可这并不代表我就是安全的,纵使是被这样一个有如脱缰野狗的丧尸追至,我都非他敌手,遑论听那动静起码有五六个暴尸在我后边追击。
我惴乱的心脏几近提到了嗓子眼,怦怦有力的心跳是若擂鼓,簌簌的冷汗糊满了整张脸,不容我有闲暇去揩拭,因由身后的丧尸愈发逼近,愈发逼近……
“斯鸦嘎!”
终于一名丧尸逾越了我,猫身在前方挡碍住我的去路,我仓皇不定地反身欲跑,可背后的尸群扑将即到,我快没时间了!
与我正面相向的丧尸朝我风激电骇地撞来,我潜意识地抬脚攻去……
内心祈盼着这一脚足够将他踹倒,那样的话我就能继续朝前奔了。也许前方仍旧没有活路,但至少有个奔头不是吗?
遗憾的是,病毒完全扩散化的丧尸全然由钢铁锻造的无异,以邝猖源的暴力也仅是将其逼退一步,我这一脚扎扎实实地印在临近的丧尸身上,他纹丝未退。
所幸得老天爷的眷佑,那狼目狞睁的丧尸,其如覆剑刃的利指朝我攻来之际,被脚下湿滑泥泞的土路绊了个尸啃泥,倒是偏了攻势未殃及到我身上。
我觑机规避丧尸,使出浑身解数地冲着前路狂奔,由于刚在死亡边缘行了一遭,我真正意识到了生命的弥足可贵,遂爆发出了空前未有的速度就跟插了翅膀飞也似的,一下和丧尸拉开了距离。
我连思考的时间都不允许有,大脑浑浑噩噩得极度缺氧,手足晃动的筋骨像是给无形的钢丝绞着紧紧的,我真害怕下一秒跑着跑着就将四肢跑断了。
剧烈的喘息充塞在我耳畔,丧尸的嘶吼、偶尔的蛙叫,我容量满胀的耳朵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冥冥之中只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告诉我:“跑!拼了命地跑!因为只有拼过命,才会有命。”
“噗通!”
忽然间,冰凉透骨的触感舒适地给了我犹若天使吻将的慰藉,然而一个转息天使化作了恶魔,柔情绻缱成了呛鼻的窒感。我真怀疑这个“天使”是不是陈峯死后的化身。
“咕咚……咳咳……”
我满面倦容地浮在水面,边下咽边咳出喉咙里的水,险些溺死的惊悸缠促着我恢复些理智。
原来我迷迷糊糊跌进一条挺深的河道,稍明的偃月为河流镀了层浅浅的白银,像是天仙撒在凡间的匹练,煞是冶丽。
“斯鸦嘎!”
丧尸迫近的声响传将,我不以犹豫地一个猛子向前扎进,俨然是条逆流而上的顽强鱼儿。
游了一会,我并没听到有丧尸落水的声音,我仍不敢放松再前游了一段,终于确定了我摆脱了丧尸要了命的追索。
与时我也彻底的精疲力尽了,很想以天为被河为床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残留的理智告诉我,那是找死!
就好像一直窥视着我的幸运女神再度予以我帮助,我头昏眼晕之中抓到了一截足够支撑我的木桩,我将被它引领着,顺着河流,又将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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