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魂毒

凌枭的控诉，我似乎无以反驳，现在想想，执掌鸟族的那些年，也是将大部分的精力用于做自己的事，对于鸟族事务，疏于打理。

凌枭表情很激动：“虽然你在鸟族领地时间很短，做得事情也不多，但总算做了几件正确的决策。我总以为，等时日久了，你对鸟族有了归属感，会一心一意留在鸟族。我甚至一度以为鸟族有希望崛起了。谁知道你……终于抛弃了鸟族。你可知道，现在鸟族是白羽掌握实权，她的所做所为，并没有比锦鸾好到哪里去。不仅纳了好几个孔雀族美男做男妾，还密谋推翻凤凰后裔世代为鸟族之主的条律，立莫璃为新的主君。如果没有镇得住的力量，鸟族又要陷入内乱。”

他长吸一口气，面带乞求：“你能不能继续做鸟族主君？哪怕给鸟族时间过渡，直到出现新的主君。”

我望着他，很诚恳的说：“凌枭，我一直不明白，你是鸟族第一勇士，实力不弱，难道从没想过自己来做鸟族主君？”

凌枭仿佛吓了一跳：“不，不，我不能背叛信仰。只有凤凰才是鸟族之主。”

我叹了一口气，凌枭是个好臣子，但也永远是个臣子。我对他许诺：“凌枭，你信任我的话，且暂代鸟族主君一职，不用多久，我会还你一个真正的凤凰主君。”

凌枭大喜：“你不骗我？”

“决不。”

挥手在他面前打开一个结界影像，那是在迷雾林里，有一只小小的火凤飞翔纵跃，才一点点大，已经显现出不平凡的能力，尤其那双凤眼里头，汹涌着无尽烈焰。

凌枭看得浑身颤栗：“这，这是纯血火凤。”

不同于金凤的祥和温暖，火凤代表的是绝对的霸道与力量，足以让他血脉沸腾。

我适时对他解释：“还记得锦鸾和孔雀生的孩子吗？那个孩子被白羽换了，但并没有死去。”

凌枭目光灼灼：“太好了，太好了。”又是前主君血脉，又是凤凰真身，好到飞起有木有？但他很快神色黯然：“可惜锦鸾主君已经被白羽折磨死了，不然……”

我平静的说：“不然怎么样？你以为锦鸾有这个能耐教育好这个鸟族唯一的希望？她被白羽折磨死了，是她和白羽的因果。现在白羽所做的事，将来也要偿还。你所要做的，是尽自己全力维持鸟族不乱，等待火凤成长到足以担负使命。”

有了这个信念，凌枭不再颓丧，信心满满回归鸟族。而我在这场大战之后，默默离开了战场。

人间历了一场大劫，到处有零星业火燃烧，光是灭火，就要无数时间，更别说，那四处破败的灾后重建。

应小冥王热烈邀请，我又去了一趟地府，同地藏王菩萨商量之后，达成了一项协议。起因是我实验室里配制出了一种毒，对凡人肉身没有损害，但对灵魂有很大的伤害。中了这种毒的，生生世世饱受病痛折磨，还不会轻易死去。但是情蛊若是啃食了中毒的灵魂，就会立马嗝屁。实验了多次之后，决定付诸实践。

向人间无辜者下手那是不可能的，太伤阴德，不利于我修行，三界都知道，我一向装好人，就算想干掉谁，也只会借刀那啥。但在九幽地府，则大有可为。

第十八层地狱里关着无数十恶不赦的恶鬼，原本是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永受苦难的。我和一部分恶鬼签了灵契，让他们服下毒药投胎人间，每杀死一只情蛊减一分罪，杀死十只之后，罪孽全消，可以解毒重入轮回。也就表示，每个恶鬼需受十世苦楚方得解脱。

地藏王菩萨对此大加赞赏，往年对着这些恶鬼念经念得口干，也没见恶鬼们这么踊跃参加的。

我对他老人家解释：“念那些经文，他们是不懂的。在他们看来，那都是虚忘的画饼。倒不如这样让他们实实在在干点事，一点一点靠近目标，他们反而有了动力。这么做，既赎了罪孽，又让他们牢牢记住，再次重见天日是多么不容易，也不想再犯了。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渡化。”

说完这句话，我心底升起奇异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自下而上不断攀升，好奇怪啊，我胡扯的，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识海像是放起了烟火，霎那间美不胜收，我的灵识也在这一瞬间出窍，看到真身华光璀璨，莲花绕身。

地藏王菩萨合掌：“小友，你的悟性三界无人能及，若来求佛，必得正果。”

我一下子重新入窍，再一次小心的隐匿气息，把自己变做凡人模样。

咳了一声：“那什么，求佛不求佛的，原本没什么差别。我还这么年轻，将来还想嫁人生子，不打算做尼姑。”

地藏王菩萨微笑不语。

毒药里面掺了圣域奇花，名为情花，三界仙凡服了，灵魂不止自带香气，还是个情感丰富的人设。这也正是情蛊最喜欢寄生的体质，等这些灵魂投胎出世，就会优先吸引情蛊入体，如此，将大大减少普通人被寄生的机率。

而箫琰也炼制出了能透视人体的灵镜，分发给高阶弟子们游历三界，发现被寄生的，就给他灌下毒药，灵魂尚存的还有一线生机，灵魂没有的，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劫数就会有牺牲，我们已经尽可能的把牺牲降到最低，剩下的，只能交给天命。

这期间也发生过特别叫人不能接受的事，无忧郡守殚精竭虑的做着灭杀情蛊的事业，某一日，有个弟子不小心照到他的身体，发现他身体里就有一只情蛊，血色夺目。

莲宗弟子们沸腾了，不能接受，箫琰得到消息敢过去，就看到师弟失神的双眼。

他对箫琰苦笑：“师兄，这真是意外，我现在都不确定，我还是不是我。”

箫琰心痛无比：“师弟，你当然还是你，你一直没变。”

“可是……”师弟哽咽着说：“情蛊本来就不会变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情蛊也开始进化，寄生人体后，眼里不再有可疑的红丝。

“不要怕，不要怕，你修为不低，定然没事的。”

箫琰颤抖着手，把魂毒掏出来，却又犹豫了，师弟，他还在吗？

师弟最终自己喝下了魂毒，果然，他其实不在了，他的魂魄只剩下微微一缕，最后被箫琰收进一把灵剑，成了剑灵。

箫琰对我说的时候，哭得老泪纵横，但我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我的劫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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