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袅袅三清茶之野心

三楼的动静很大，惊醒了熟睡的明空。他慢悠悠睁开眼睛，还来不及反应，屋外的脚步声让他警惕起来，眉眼一厉，明空披衣而起，很快房门被敲响了。

“谁？”

“启禀楼主，淮阳侯又来了。属下实在是挡不住人了，他直言要给梵音赎身，要上来探望梵音。”语气镇定，条理清晰，这样的屠妈妈和刚才那个没头脑只会嚎啕大哭贪生怕死的屠妈妈，判若两人。

明空一挥袖子，开门往楼下就走，道：“走吧，下去会会这淮阳侯。”

天空阴霾一片，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雨点哒哒哒的轻敲窗扉，裹挟着泥土和雨腥味儿的风从窗户灌进来，扬起了屋内层层纱幔。

窗外街道上各家各户门口，大红灯笼渐渐被点亮，在这雨水滴答的冰凉雨天，人影绰绰间，竟也有几分温馨。

梵音再次挣扎着醒来时，脖颈上有一只大手在不断收拢，她呼吸困难，艰难咳嗽，借着房内明亮的夜明珠，梵音看清了那只大手的主人，扫了眼自己身下的状态，她蹙眉笑道：“这是对梵音有多不满意啊，一醒来就想要了梵音的命，这么对梵音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呢！”

明空怒急喝道：“闭嘴！说，你做了什么？”

梵音冷笑道：“明空大师说笑了，梵音能做什么？梵音倒是想问大师，大师不是说给梵音瞧病吗？怎么瞧到梵音床榻上来了？梵音不识，出家之人不是应该四大皆空吗？怎么竟也有明空大师这般喜好狎妓之人。大师不是说梵音堂堂花魁，不过如此吗？原来是口是心非，借着瞧病”

“闭嘴。”梵音的表情不似作假，这才是让明空恼怒的地方，他记得梵音问他心悦之人的事情，然后她惊呼一声疼得满床打滚，甚至用头去撞床栏，接着他拦住了她。甩开梵音的脖子，明空起身穿上衣服冲着门口扬声道：“来人，送热水进来。”

“是。”

门外的应声，让梵音惊讶，竟然是屠妈妈？！明空竟然能使唤屠妈妈，屠妈妈不是只听从楼主吗？

背对着梵音，明空冷冷道：“本座如何，轮不到你一小小花魁在这儿指手画脚，这红梦楼都是本座的”回头，明空睥睨梵音，漠然道，“你，自然也是。”

下午那时，他没有察觉房间里有任何异动。他和梵音竟是双双被暗算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在清醒的情况下再次碰了梵音，挥手让让人退下，明空褪去衣衫踏进浴桶里，难道和之前那团气势逼人的东西有关？捏紧了拳头，明空深邃的双眸闪过狠厉。他要踏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任何人都休想阻拦他，任何人。

明空竟然是红梦楼的楼主？梵音捏紧了自己的被子，难以置信。所以他的落魄，是骗人的？他说想要修成正果，想要成佛也是骗人的？

红梦楼楼主，红梦楼所有娘子的噩梦，他创造了一系列非人的折磨手段。凡是入了红梦楼的，不听话的娘子小厮丫鬟被生生折磨死，也休想踏出红梦楼。她曾经眼睁睁看着一个全身肉都削光，只剩下一对眼珠的骨架从七楼抬下来，经过她房间时，那盖着骨架的布被风吹开，她对上那对眼珠，硬生生吓病了一个月。

那双眼睛，那对眼珠，她认识。是楼里一位从西域买来的姑娘，才十四岁，她当时还夸过她蓝色的眼睛漂亮得像雨后的天空。后来听说那姑娘不肯接客，被屠妈妈带去了楼主那里，没想到……

梵音抱紧自己的双腿，把自己往床里面缩，不停的缩进去。

明空就是楼主！那个说盼望能早日修成正果，救人为造浮屠塔，浑身笼罩圣洁佛光的明空，竟然红梦楼杀人如麻的楼主？梵音觉得她的世界被颠覆了，她紧紧拽住腕上的佛珠，仿佛这样能给她一些力量。

瞬间，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一般回放着她之前梦里的一切，竹林间青柠和明空的争执，推开青柠之后明空痛苦的嘶吼，茅草屋内被下药的明空和执拗又绝望的青柠……

明空喜欢青柠却因为自身孤煞佛星的身份不能表示出来。青柠一次又一次的抛却矜持，甚至不惜下药与明空做了夫妻，却依旧没能让明空表明心意，她心灰意冷离开了竹林小屋，明空下山追去……然后呢？梵音不知道明空究竟有没有追回他的青柠。

青柠那个未婚夫似乎权势滔天，那明空创立这红梦楼，难道是因为想要以权势抢回青柠？梵音咬紧了自己的唇瓣，耳朵里屏风后的水声停了，明空的脚步声逐渐近了。她抬眸，以一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明空道：“你想要滔天权势是吗？想要问鼎巅峰是吗？”

明空系带子的手一顿，他抬眸，冷冷道：“权势滔天，谁不想要？莫非你以为和尚就应该整日守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梵音没理他的讽刺，垂下头摩挲着腕上的佛珠，轻声道：“我帮你，帮你夺这天下，让你权势滔天。”

明空愣了两秒，刚刚还差点被他掐死的女人，这会儿竟然不计前嫌说要帮他。往前两步，明空攫住梵音的头发，冷冰冰道：“你在耍什么花样？还是梵音娘子看上明空这极好的床上功夫这张极好的皮相，对明空心生爱慕了？”

梵音任由他的动作，苦笑道：“我昏迷时似乎陷入了一个女孩儿梦里，一个叫青柠的女孩儿。”她抬眸紧紧地凝视着明空，“她喜欢一个和尚，爱的很辛苦。和尚也爱她，却顾虑太多，不敢回应她。”

明空蹙眉，心口有些刺痛，梵音的笑让他有种闷闷的窒息感，很怪异的感觉。

“那个和尚，叫明空。”

“放肆，梵音！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怒斥一声，明空撒开了拽着她头发的手，捏紧了她的肩膀，狠狠瞪着她，低吼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我的名字，边叫边哭，你究竟看到了些什么鬼东西？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你编故事也编的像样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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