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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枝给江池年带来这则消息后便回了百乐门,直到第二日傍晚赶来江家接她去参加徐子敬的婚宴。江浪破天荒的没有阻止,大概是看在宋枝枝的面子上,江池年最近愈发觉得自家大哥看宋枝枝的眼神有些不寻常,但她一心扑在案件上,也没空操心这些旁事。
徐家是老式的宅院,婚宴就设在府上。
江池年并未在席上看到徐子敬和郑婉,只有徐家二老强颜欢笑地接待宾客。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宋枝枝低声问:“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江池年倒了杯茶,“问什么?”
宋枝枝心急火燎,“当然是问问郑婉在哪。”
皇帝不急太监急,江池年把送到嘴边的茶递给她,道:“你也说了徐子敬身体不好,你再去问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枝枝撇撇嘴,接过茶饮了一大口,“那你说如何办?”
江池年的目光在自助区的糕点上流连,“静观其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于是这一等就是近一个小时,终于有好事的出头鸟趁醉发声——
“徐老爷,怎么今日婚宴却不见新郎呢?”
徐常远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碍于那人的身份只能隐忍不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犬子今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您海涵。”
江池年拭掉嘴边粘上的奶油,“你看,这不是有人替你问了吗?”
宋枝枝咕哝:“但徐常远没回答他啊。”
江池年舔了舔牙齿上的糖渍,“看我的。”她笑吟吟走了过去,冲徐常远举起酒杯,“徐老爷。”
徐常远看她一眼,“你是?”
她道:“我是江池年,江浪是我哥哥。”
“哦!”徐常远的态度陡然转变,“原来是江小姐。”在望城,但凡和钱字沾边的生意人,无不想巴结江家的。
两人耳语一阵,觥筹交错间,徐常远把江池年带到僻静一角。
“江小姐真的有办法治好犬子?”
“您也想尽了法子,中医西医皆看过,通通无济于事。”
“是啊,你说这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病了。”
“病来的凶猛,也来的蹊跷。寻常医师自然治不了。”
“你的意思是?”
“目前还只是推测,一切需等到我与徐公子见上一面后,方可定论。”
徐常远迟疑不决,江池年又添了把火,“只是让我见一面,您又不会损失什么,况且我是江家的人,您还信不过吗?”
“怎么会,那江小姐随我来吧。”
江池年跟随徐常远离席,二人去到徐子敬的房间,他身体抱恙许久,一直躺在床上鲜少出门。房内只有徐子敬一人,没看见郑婉。
和刘央死前的状况不同,徐子敬出奇的安静。
“他一直都这样吗?”
徐常远苦笑道:“吃了安神的药才睡下的,平时都是疯疯癫癫自言自语。”
江池年还想过去看看,被徐常远拦住,“好不容易睡下,江小姐还是不要把他叫醒为好。”
她没强求,徐子敬侧躺在床上,脸朝内盖着一床和季节不相符的厚棉被。
屋里没点灯,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江池年又问:“郑婉呢?”
“她不在这个房间,虽说二人结了婚,但子敬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所以两人是分房睡的。”
“她现在在哪?”
“对面那间房。”
江池年没再说话,退出徐子敬的房间后,留意了一下对面的厢房,屋里有灯光,看不见人影。
徐常远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江池年点点头,回到宴席上。
路上徐常远想她询问徐子敬的情况,她皱起眉头故作为难,“屋里那么黑,徐公子又睡下了,实在瞧不出什么症状,还是等他醒过来再说吧。”
徐常远点头称是,本来也没抱希望,带江池年过去是为卖江家一个面子罢了。
……
宋枝枝见她回来,忙迎上去,“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江池年慢条斯理捞了杯果汁,“徐子敬和刘央死前的状态差不多,只不过徐常远给他用了药,说是安神的药,但我怀疑是镇静剂一类的。这件事应该还是郑婉有关,她目前和徐子敬分房住,我出来的时候发现郑婉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宋枝枝难以理解,“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郑婉对峙?”
“对峙有用的话,她就不会杀人了。”江池年的指尖敲了敲玻璃杯身,“她远比我们所想的要嚣张的多。”
“再不阻止她,恐怕徐子敬也命不久矣。”
“等晚些人都散了再去。”
江池年若有所思,宋枝枝还在嘚啵,突然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响起,江池年手腕一震,目光飞速掠到大门口。
显然被那声音影响的不只她一人,宴会上的其余宾客也都停下手上的动作,众人面面相觑。
徐常远脸色大变,慌忙冲了出去,在门口和跌跌撞撞跑进来的下人撞个正着。
来的是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浑身颤抖,惊魂未定。
徐常远急了,“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她吞了口唾沫,期期艾艾:“死……死人了。”
没等徐常远问出死的人是谁,江池年已夺门而出,径直朝郑婉的住处赶去。
惊叫声是从舞池正北方传来的,那个位置恰好是徐子敬的房间所在,而能让徐子敬死的人,现在就住在离他一廊之隔的东厢房。
郑婉的房门没锁,她很轻易地推开了。屋里没通电,点的是老旧的烛灯,开门时透进的风将火光吹得摇曳。郑婉端坐在床上,帷幔上投下的影也跟着微微晃动。
她听见动静抬眼看来,鲜红的唇依旧上扬,那抹笑江池年见过不只一次,其实她每回看见她,都是这副带着嘲弄的神态。
她总以为自己能将所有人和事玩弄于股掌,或许她也确实做到了。
“不去看看吗?死人了。”
“死人有什么可看的。”
江池年跨过门槛走进去,与她对面站着。屋外的喧闹声逐渐逼近,徐子敬的房门被推开,紧接着有哭声传来,夹杂着五花八门的议论。
郑婉台了抬手,江池年身侧的房门重新关上,把那些混乱不堪的场景隔绝在外。
“为何要杀他?”
她半垂眼,抚了抚插在发髻里的金钗,“我以为你应该已经查到了,所以还是没有头绪吗?”
郑婉的讥讽对江池年而言不痛不痒,她从一开始就觉得,郑婉除了要杀人,还在暗中和她较量,虽然缘由她尚未可知,但她的直觉向来不会错。
江池年劝道:“停手吧。”
郑婉站起身,珠玉琳琅,似一朵富贵花娉婷而来,“我若不收手呢?”
两人的目光对上,电光火石间江池年捕捉到郑婉的眼中一丝恨意,“那你必然会为此付出代价。”
“威胁的话我听过太多了。”
“马德友是你做的障眼法?”
“你还不算太笨。”
江池年的拇指抵在食指骨节处,狠狠一按,试图把心里的怒火一起按下,“你很聪明,我也确实找不到你杀人的证据,可你似乎忘了,诛妖伏魔是不需要理由的。”
郑婉脸色一变,但并不是害怕,她的语气依旧带着嘲意,“易世流转千余载,你还是一点儿也没变。”
江池年不明白郑婉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是何意,仿佛与她知交甚久,以故人的身份对她评头论足。
“你认识我?”或者……她认识千年以前的江池年,而那时候她不叫江池年。
郑婉脸上的笑意褪去,“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宋枝枝在敲门。
“阿年!徐子敬暴毙身亡了。”
她顾不得和郑婉纠缠,拉开门随宋枝枝去了徐子敬的房间。
现场一片狼藉,花瓶碎裂,桌椅倾倒,床帏被扯的七零八落,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发现尸体的下人照常端水进来给他洗脸,结果发现徐子敬双眼圆瞪,直愣愣躺在地上已没了呼吸。盆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再然后便是大家都听到的惊叫声。
在场的宾客中有医师,粗略瞧了眼,人是刚死的,死状奇特,更像是看见什么可怖的画面而导致心脏骤停。也就是说,徐子敬可能是被吓死的。
宋枝枝站在江池年身边不住地摇头,“不对呀。”
江池年侧眼,“哪里不对?”
宋枝枝接道:“哪里都不对。”可她就是说不上来所以然。
江池年叹了口气,“如果人是被吓死的,为何在座的众人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房间的隔音并不好,刚才下人的尖叫大家都能听到,何况就现场的凌乱程度来看,徐子敬死前一定剧烈反抗过。”
宋枝枝恍然大悟,“对对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江池年翻了个白眼,“就你马后炮!”
宋枝枝也不计较,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江池年道:“先看看尸体,真正的死因还是需要法医给尸检报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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