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又是一年

早上醒来的时候，媚骨发现自己是躺在家里的床上，早已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迷迷糊糊间好像是秦越把自己抱回来的吧。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是他的合伙人，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嘛。

说起来秦越也曾是她喜欢过的人，只是彼时他正好有女朋友，媚骨表白过，本想努力一把，却没有得到回应。在狠狠伤心过后，也只得学着放下，放下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秦越和她的关系更像亲人一般，大概他对她只是如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她的生活一如既往，闲下来的时间多了，难免胡思乱想，好在自由了很多，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考虑太多人的感受。

四月的天也是多变的，昨天都还暖暖的有太阳，今天的一场雨就瞬间降了好几度。今天是清明节，从早上就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天，也是会渲染气氛。

媚骨撑了一把伞出了门，今天该去看看她的父母了。因为她们这里临近郊区了，父母的墓地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步行就可以到了。

街上冷冷清清，小雨让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的，有种恍如梦境的错觉，苏媚骨撑了伞独自走在街头。

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们还在，她们一定过得很幸福吧。记得梦里还梦到过他们，他们一起郊游、一起做饭，只是，梦醒了才发现他们真的离开了。

媚骨对母亲的记忆几乎是没有的，那个时候的她太小了，只能通过照片去幻想父母健在的生活。

抬头，小雨飘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也不知脸上湿的是雨水还是泪水。这天地间，就她一个人，她反倒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像是在梦里般不真实。一直期盼着，有天梦真的醒了，父母又在自己身边了。

真是可笑，死了的人怎么会回来？媚骨低头自嘲自己幼稚的想法。

路过一家花店，媚骨要了束玫瑰花，她依旧记得，那个夏天，在院子里认真侍弄花草的爸爸告诉她，妈妈最喜欢玫瑰花，所以他要为她种满一院子的玫瑰。

终究还是花落人散。

“这是给您的找零。”花店老板的声音喊回了她的思绪。

媚骨接过零钱，正准备抱起玫瑰花，一个小男孩快速从店的里屋一溜烟地跑到老板面前:“爸爸，爸爸，妈妈叫你吃饭了。”

“好，爸爸马上就来，你先进去吧。”花店老板摸着小男孩的头，表情慈爱。

“嗯嗯。”小男孩得到回答，表情可爱地点点头，又一溜烟地跑回去了。

花店老板看着他倏地跑开，忍不住笑意，嗔了一句:“这孩子。”

“很可爱。”媚骨忍俊不禁地看着那个小男孩，真是风一样的男子。

“小孩子调皮不懂事。”花店老板笑着转头看向她。

“很乖了，还特地叫你吃饭呢，我就不打扰了。”媚骨边说边抱起玫瑰花。

“您慢走，有需要再来。”

出了店，媚骨没有回头，隔着玻璃门，里面是一个温馨和美的家庭。

下雨的天有点冷，苏媚骨抱紧了花，一步步地走着，思绪万千。

一段不长不远的路，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块有些荒凉的山坡，两块墓碑就这样出现在这里，坐在半山坡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城市，还有日出和日落。

记得有次她来找父亲，看到他就坐在母亲墓碑旁，静静地看着日落，仿佛母亲在他身边一样，媚骨想着，父亲一定爱极了母亲。

如今，两人也算是能在一起欣赏日出日落了。媚骨轻轻放下玫瑰花，收拾打扫了一下。

“爸，妈，我最近过得挺好的。这段时间收入也不错哦，我都存了很多钱了，你们不要担心我。” 苏媚骨咬咬唇，轻轻述说着。

“工作上的事还好有秦越一直处理着，我都做比较简单的事，没有什么好烦心的。梦婷最近工作比较忙了，等她空了我们就会去看电影呀，逛街买衣服。我每天在家都很听话，晚上也没有在外面玩，也有在练习，只是到瓶颈了，一直没办法突破呢，是我太懒了吗？”

说着说着，媚骨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她的思念和孤独。

跪在地上，苏媚骨已经无法克制眼泪，索性放声哭出来，她是真的很想念他们，哪怕已经很多年了，这思念还是一样。

有时候她想，为什么她们一定要承受这些呢？为什么她们不能像别人那样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

想了很久，她才明白，原来，幸福只是一个巧合。她没有那么幸运罢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媚骨已经哭累了，从父亲离开的时候她就想过，这样也好，父亲去找了母亲，这样他们都不会孤独了。

生死两茫茫，有时候，时间太短了，只一眼便阴阳相隔了，只怪没有太多时间来珍惜。

媚骨站起身，膝盖已经红肿了，但是这点痛又怎么能比得上心里的疼呢？

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这么软弱的样子，妈妈一定会心疼的。媚骨擦擦眼泪，静静地站着，就这样陪陪我就好。

深深叹了口气，媚骨垂首，即便她们拥有异能又如何？还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生命。身为傀儡师的她们没有一般人的轮回，死亡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

当苏媚骨回家的时候都是下午了，恍恍惚惚又是一天，这日子过得也太颓废了。

只不过，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好心情，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正觉得肚子饿，窝在沙发里想着要不要叫个外卖，门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秦越。

这个点他会来也是很少见的，媚骨继续窝在沙发里没有起身，反正他有钥匙，预料中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秦越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熟悉的香味随着秦越的开门飘了进来，媚骨动动鼻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是德克士的照烧饭，你怎么知道我很饿了？”

秦越无奈地摇摇头:“你今天会有心情做饭吗？”

边说边把饭递给苏媚骨，拎着别的食物进了厨房:“我给你买了些吃的和喝的，都放在冰箱里了，也别太懒了，还是要做饭吃。”

“唔唔，”媚骨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端着盒饭，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口齿不清地回答着。

本来媚骨是心情不好的，但是这个时候秦越的出现让她觉得安心了许多，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

“多喝点有营养的。”秦越对她的狼吞虎咽已经习以为常，开了盒鲜奶，倒了满满一杯递给她。

媚骨正好口渴，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看得出来，最近的操纵术有很大的进步，本来我也只是想试试，没想到你已经能熟练地操纵死物了。”秦越给自己也倒了杯牛奶，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以前只是做一般的替身，通常都是简单动作，甚至没什么动作就挂了，无法表现我的操纵术，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练习好吗？”媚骨给他一个白眼，一幅嘚瑟的模样调皮又可爱。

秦越倒没有理会她的白眼，只是很在意一个问题:“那傀儡师可以操纵活人吗？”

“活人？”媚骨边吃边问，“当然可以，操纵术达到一定级别了，就可以操纵尸体，控制活人，最高级的傀儡师甚至能赋予傀儡自己的思想。”

如果傀儡师可以控制活人，秦越眉头拧到了一起，十年前的画面突然一闪而过，难道那个人是傀儡师？

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是他的噩梦。

他该怎么去形容他的痛苦和愤怒？那一天以后，他的生活翻天覆地。秦越怎么也不会忘记，那个晚上的一切，那个杀害了他父母的男人和那双在黑暗里闪耀着嗜血光芒的眸子。

苏媚骨看着秦越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的眼神变得冷峻，她知道，他一定是想到过去的什么事了。

一直以来，其实媚骨能感觉到秦越有心结的，只不过他没说，媚骨也追问不出来，只能作罢。

不知道怎么安慰就不要安慰好了，媚骨眼珠一转古灵精怪地凑到他面前。

“你在想什么？”一双明亮的眸子突然出现在眼前，秦越下意识地后退，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熟悉的女儿香扑鼻，媚骨的脸靠的如此近，让他有些心跳加速。

装作嫌弃地用手掌推开她的脸:“工作上的事，看你操纵术有进步，我在想我们可以拓展业务。”

媚骨收回身子，整理一下被他弄乱的头发:“好呀，怎么拓展？”

秦越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轻轻的:“人，有太多的遗憾。”

看着他突然有些忧郁的表情，苏媚骨也不是很明白，总之，她相信，听他的就可以了。

“总之，放心地去接受委托吧，我会处理好的。”媚骨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当然，赚钱还是最重要的，你也不要太偷懒，最近生意也不错，随时做好准备，今晚我就在这里睡吧。”秦越起身，放下杯子，准备去客房睡觉。

真当自己家一样，媚骨冲他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算了，反正他们更像兄妹，秦越也不是没留宿过，有时候工作时间太晚了，秦越送回媚骨就留在这边休息。

睡吧，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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