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髑髅

果不其然，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茅草屋中探出半边身体，老妇的影子再次出现了。凤麒赶紧走了过去。

昴星像是什么都没看到，问道：

皇昴星到底走不走啊？”

凤麒来到门前，问道：

凤麒：敢问您的身份。

“奴婢姓和。”老妇回答。

和？！难道是姐姐留给自己的文集的主人？

凤麒：您带我们过来，必有所求，不知为何，还请赐教。

“不敢不敢。”老妇屈膝说道，“奴婢久居琵琶湖畔，每日与孤独为伴，临死之时忽然很想看看院子里的木槿花，于是拖着病躯出来，结果死在树下，精精妙妙数十年，终成路人骨。”

说到这里，凤麒听懂她的意思了，和氏想必暴尸在外，所以迟迟不能转世投胎。于是他说道：

凤麒：我懂了。

老妇笑笑，点头致意，消失了，空气中还有声音道：

沦落天涯结草庐，

西去朝歌雪满途。

今夕默默明夕复，

安有千金买马骨？

于是凤麒叫手下在木槿树下寻找女子遗体，结果无所见，转念一想，也许时间久远，被野兽拖走了？还是掩埋在地下了？有跟班从到村夫所住的地方，借来锄头，在树底下挖来挖去，最后终有所获。

只见地下不深的地方果然有遗体，被枯草落叶和尘土给掩埋了，整理一下，全是破碎的骨头。

“咦，这是什么？”一个手下挖出了一个罐子。

凤麒：打开看看！

凤麒下令。

结果去除封口，从里面倒出一卷文集，凤麒接过来翻了一页，竟然是自己所见的《和氏文集》的下半部分。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部分的第一篇名为《琵琶湖》，书中所写恰恰为自己刚刚梦之所见。转念一想，凤麒觉得自己刚刚躺在木槿花树旁梦到此情此景，也不算是毫无来由。

在这一篇的最后，只见和氏写着：提起那夜情景，皇后殿下全无惊色，而脸上却呈现美好，余猜测大嘴妖怪之事可为太政大人所杜撰。

杜撰？！凤麒实在不明白，外祖父杜撰母亲晚上被妖怪吞掉是怎么回事。

不过嘛，凤麒越来越觉得，真相总有好几个版本。

就像平阳天尊一样，历史上他的形象便是少年天尊，残暴昏庸，可是真正的他果真这副模样吗？至少从那两首刻在大树上和石柱上的诗句中，凤麒感觉不出来。

翻到最后，只见文集上写着：这随笔只是在人生寂寥之际，闲来随意涂抹，所见所思，都是一个小女子的无知见识，文笔浅陋，若是叫他人看见，真是羞煞人也。

这倒是叫凤麒哑然失笑了，那和氏女子化作人影，几次三番地引领自己一直来到她先前隐居的地方，难道只是为了埋葬尸骨吗？

惜乎！惜乎！

渺渺沧海一粟。

今夕默默明夕复，

安有千金买马骨？

这些个诗句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其实她更在乎的是这本文集啊！当然，她自己夸自己的文集珍贵，写得好，希望外人帮忙挖出来传之后人，总有不好意思，所以才借口暴尸野外，期望埋葬。

在为和氏女子修坟之后，众人骑马而去。路上，凤麒手不释卷，一口气将后面的文章全部读完，发现自己对整本文集越发喜欢。

末篇的最后，和氏女子写：人之死亡，余以为有三重，肉体之死，葬礼之死，记忆之死。余之患者，最后一重为最。

她跟阴阳师星野离尘很像，凤麒联想到，对这些人而言，最怕百年之后再无世间存在过的证据，所以和氏女子追求的便是记忆永存，也就是将记录自己生活的文集传之后世，而离尘直接想要追求所谓的永生，跨越肉体的死亡。

可是，一个普通人，谁又能永生呢？除非变成神仙或鬼怪。

凤麒觉得，生命长短并无关系，只要每天能活得开开心心就好了。如果像离尘那样，年复一年按部就班，日复一日枯燥无味，活得更长，不是对自己折磨更久吗？

他承认，自己凡夫俗子并不真正了解阴阳师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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