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猿女

而刚转到巷子口，他就听到了哭喊声。他偷偷偏头看去，发现小野被她父亲和两个人贩子找到了，正使劲把她从垃圾堆里揪出来。面对三个成年人，离尘做出明智选择，没有出面逞英雄。

后来，他偷偷靠近帐篷，发现班主正在培训小野趴在地上表演节目，给她一段猪腿肉，叫她生吃下去，而且要吃得津津有味。离尘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救出她去，为了报复他捡起一段尖锐的木楔，划破了班主的帐篷，留下一个大口子。

“喂！哪家的熊小子？”有人喊道。被发现后的离尘大惊，扔下木楔就逃走了，慌不择路，一直跑出了日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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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来，离尘再也没有去过日港城，但现在的他知道，小野并不是妖怪，只是一个发育畸形的人类罢了。

见识少的人总是把这种人类看做妖怪，而跟着师傅走遍天下的自己，早就见过许多种不同畸形的人类，像是下半身连在一起的双生子了，四条胳膊四条腿的人了，等等。师傅总是从阴阳师的角度，为当地人讲解妖怪与人类的不同，免得那些出生不幸的人继续受到无谓的恐吓和威胁。

而成为阴阳师的自己，一念之间就可以分辨出妖怪和人类。即使当初还没有这份能力，但回想以前的那份感觉，他依然可以十之八九地判断出小野的身份。就像眼前这位名叫阿信的猿女一样，即使只剩下了一具空壳，他还是能感觉到这副干尸身上的人类气息。

也许，今天的自己也学着师傅做一件无聊的事情好了。

他走出帐篷，找到正在晒太阳的班主，打算跟他说，这位干尸并不是妖怪，只是一个畸形人类而已，若是官府知道他们这群人如此对待人命，可不会坐视不管。但为了不惊动官府，他自己愿意花点钱买下来，以求死者入土为安。

星野离尘：不知道那位猿女阿信价格几何？

“你要买？”班主懒洋洋问道。

星野离尘：正是。

“收藏？”他挑眉问。

摇头。

班主艰难地站起来，仔细问道：“你小名可叫殇儿？”

离尘这两年来从未受此惊吓，但已经学会了心思不暴露在脸上，

星野离尘：不是，为什么如此问？

“哦，没事没事。”班主回答，“那个猿女生前一直说有一个叫殇儿的人会来找她，那是她唯一的朋友，不过从头到尾，也没人找她嘛！”

星野离尘：这位猿女怎么死的？

“死在岭南国。我请了最好的医生，但救不了！”班主摇头惋惜。

离尘看着班主，觉得他面相可憎身形猥琐，全然没有了十几年前的高大威仪，那时候的班主似乎长得更高，也没有赘肉，眼神里透露着凶光，全然没有现在的萎缩姿态。不过也许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年龄小吧，所以见到的成人都显得壮大了几分，而等自己长大之后，那些人似乎全都矮了下来，不再可怕。

星野离尘：那班主你觉得她是妖怪吗？

离尘有多种方法，证明她是人类，不是妖怪。

班主猥琐笑笑，“官人说笑了，我们既然是妖怪展览，当然都是妖怪了。”

星野离尘：那我请京城阴阳师朋友鉴别一下喽，若有假的话……

“唉唉！官人这边来，”班主艰难地挪动步伐，肥胖的身体像个球一样，把离尘拉到远离人群的地方，他小声说道，“是不是妖怪无所谓，只要大家觉得是，看得新奇，看得高兴，愿意花钱就好了。官人您想买，我愿意低价脱手，不多坑您一个子儿，您要是不买，就请高抬贵手，不要打扰我生意。”

离尘少见地苦笑一声，原来是自己太理想化了，他还想着给班主证明猿女是人类，可从十几年前开始，班主就没有在意这个。

最后，离尘还是把猿女买了下来，然后埋在了院子墙根脚下，并在上面平地上立一木碑，上面写着“小野”这个名字。

一夜之间，临近埋尸地的蔷薇花开得格外红艳，缀满枝头，直把墙面变成了花朵的瀑布，还有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从房间中飞出，徜徉在花朵海洋中翩翩起舞。

离尘坐在廊台上，喝起了酒，并吟道：

朵朵精神叶叶柔，

雨晴香拂醉人头。

石家锦障依然在，

闲倚狂风夜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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