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千绎这几日依旧是早出晚归，走时雀橘儿还睡着，归时雀橘儿已睡下，连着几日连话都没说几句，只能偶尔听着她梦中呢喃。

这日雀橘儿又等太阳高高挂起才苏醒，抚着一旁床榻的余温早已散尽不禁微微皱眉。

“夫人。”洛玉拿着一套淡蓝棉衣走过来放下，“奴婢伺候您更衣。”

雀橘儿抿着嘴嗯哼声，一边顺着洛玉更衣，一边道，“洛玉，如果我能日日陪着大人办案就好了。”

“夫人说什么胡话呢，那指挥使哪是这么好干的官差。”洛玉理了理雀橘儿的领口，“整天看着血肉、尸体，夫人怎吃得消？”

雀橘儿回想起那日山洞中的尸体不禁打了个寒怔。

不过这天也没算闲着，刚梳妆打扮完，宫里便传来贵妃召见自己的旨意，雀橘儿跟洛玉交代了几句便就上了马车。

去这宫里次数多了倒也不打紧了，就如去隔壁串个门。到了翊坤宫没等宫女请安雀橘儿便熟门熟路地走进去，窦妲妤也不介意雀橘儿不行那些个礼节，招呼着她落座。

雀橘儿坐下替窦妲妤倒了杯热茶，又从怀中拿出一盒姜糖，“贵妃娘娘，这是我前几日回雀府姨娘给我的姜糖，您不嫌弃就收下。”

窦妲妤笑着接过，又打开盖子闻了闻，“宫中可没这好东西。”

“往热茶里放一粒，待它自行融化后便成了姜茶，香甜软糯得很。”雀橘儿说着拿过一颗姜糖丢进热茶里又轻轻搅拌着。

窦妲妤注意到雀橘儿神色有些没精神，“怎么？有心事？”

雀橘儿轻叹着，“大人天天早出晚归，我连话都没能跟他说几句。”

“原来就因这事。”窦妲妤笑话道。

雀橘儿后知后觉地害起羞，“叫贵妃娘娘笑话了……”

“儿女情长，这都正常。”窦妲妤喝了口姜茶，确又暖又糯。

雀橘儿淡淡看她，“娘娘，您不在皇上身边不会想他吗？”

窦妲妤险些被呛到，用手遮着咳了几声。

雀橘儿一慌，赶紧上前拍拍她的背，“娘娘慢些喝。”

窦妲妤缓了缓，无奈笑道，“千夫人，你和千绎那是两情相悦，可换做这宫里，可就不一样了。”

“娘娘对皇上一点感情都没有？”雀橘儿自是知晓宫里都是为了位分才一个个讨好皇上，可窦妲妤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窦妲妤叹口气，“千夫人，踏进这宫里，本宫从未想过其他，唯一目的便是做上皇后。”

“皇后……”雀橘儿细细想来，张娡先不说。这宫中嫔妃自然是斗不过这窦妲妤的，要说窦妲妤的劲敌便是那承乾宫的沈芷钰。

窦妲妤眯了眯眼，“你可知这张娡是如何当上皇后的？”

“我听说是因在皇上眼下无子时怀了子嗣。”雀橘儿这都是听千绎说的。

窦妲妤点点头，“皇上子嗣共就三个，最受宠的便是她的儿子苏言臻。”

雀橘儿点点头，这千绎也跟自己说过。

“可张娡论手段心计是万万不及旁人，若不是那个皇子，她根本不可能当上皇后。”窦妲妤秀眉深颦，“加上有李家的支持，她的位置才能如此稳固。”

雀橘儿想起李宗陷害自己的事，“这李家为何要如此扶持这样一个皇后？”

“也许这蠢皇后手中有李家的把柄。”窦妲妤又看了看雀橘儿，“不过现下有了千大人的帮忙，崩塌李常在皇上根深蒂固的那份信任，只是时间问题。”

雀橘儿微微皱起眉，眼神黯淡。“娘娘，那大人帮您其实是为了借您的手……”

“千绎早就想扳倒李家，无奈皇上太过偏袒李常，就算是有什么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准予锦衣卫调查。”

窦妲妤瞥见雀橘儿失落的神色又道，“千夫人，千绎想扳倒李家有的是方法。可他愿意帮本宫一是借一把我的手，最主要的是为了让本宫在宫中护你。”

雀橘儿抬眼，面上扯出些笑，“大人深思熟虑，头脑精明。娘娘怎知他在想什么？”

窦妲妤倒是被问住了，怔了怔，“千夫人眼下是觉得千绎帮本宫纯粹是为了扳倒李家？”

“.…..不知、大概。”雀橘儿眼底隐隐有了些水泽。

原来大人涉险答应窦妲妤传密报就是为了联合她一起扳倒李家，什么为了让窦妲妤护自己都只是些幌子，是为了哄骗自己日日来这宫里装窦妲妤的好姐妹，好圆窦妲妤对皇上说的那个谎。

窦妲妤面上忽的有些慌乱，自己说了这番话，倒是害得雀橘儿误会了千绎。“千夫人？”窦妲妤上前握住雀橘儿的手，“千绎他是受本宫的威胁，为了让你的安全才答应的。”

雀橘儿笑得憔悴，“娘娘……他受威胁？他是早就想到您会召我入宫，若我不来宫中装您的好姐妹，皇上便会疑心您说的话，你们的计划便就实施不了了！”

雀橘儿边摇头边起身，“所以什么为了让您保护我都是幌子，就是为了哄骗我心甘情愿地来这宫中，好成全你们的大计大谋！”

还说什么是为了自己在宫中安全才被逼答应，到头来自己竟沦为他们大计谋的一个工具？

窦妲妤见雀橘儿忿忿起身欲走，一下便叫住她。

“贵妃娘娘！”雀橘儿抢先开口，“您放心，只要您召见我，我依旧会来，我定不会扰乱你们的计划。”

窦妲妤看着雀橘儿决然的背影，不禁无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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