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实在听不下去了,但是他了解陆悠辞,虽然作案手法,作案动机充足,但是这个姑娘绝对不会知法犯法,翻看着验尸报告,路垚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这个想法不明显,突然灵光一现:“她不是凶手!绝对不是!”
“为什么?”白启礼给了路垚个问句。
“我不知道,但是她绝对不是,我出去一趟,你们等我!一定等我!”路垚说着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三土!”白幼宁觉得还是跟着路垚出去比较妥当,毕竟站在这里只能干着急。
白启礼转头问陆悠辞:“陆小姐,咱们要等吗?”
“不用,在他们回来之前,这刑具我能用完。”陆悠辞笑魇如花,看着满屋的刑具,“乔探长,我最后一次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只要我不死,你别拦着我。”
乔楚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很明显,姑娘的下一句就会是“如果拦了,我就自杀。”
有一句话说的真是没错,永远不要瞧不起女人,当一个女人真的狠起来的时候,她连自己都下的去手。
看着琳琅满目的刑具,陆悠辞却没什么怕的:“我在徐州远的脸上,划了五个叉,也就是十个刀痕。那我就选这十根竹签,从我的指甲缝里戳进去。他的身上,有十五个窟窿,那就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十五下。既然白先生不想要我的命,我也是个惜命的,不知这么选,白先生意下如何?”
“竹签十个没问题,但是这鞭数你只要受十四下便可。”白启礼不紧不慢的说着,有看着边上的乔楚生,“楚生,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我也不会让你自己来,那就我手下的人来。”
陆悠辞见白启礼将鞭数减少了一个,勾唇一笑,他果然是知道。
乔楚生不说话,十指连心,那得多疼啊。沾了盐水的鞭子,这个女人真的狠起来连自己都不心疼。
“老钱,你来!”白启礼叫了身边的一个人,这个人全名钱忠,是白启礼手下比较得力的,他下起手来绝对够狠。
“是!”钱忠数了十根竹签,竹签上又浸了盐水,“陆小姐,得罪了。”
一根一根竹签,就这么从连着指甲的缝里戳进去,十指连心,却听不见姑娘的一声喊叫,一滴泪水,自始自终都是嘴角含笑。
十根竹签戳了进去,钱忠又将竹签一根一根拔了出来,那尖尖的头,带着鲜血。白启礼示意,钱忠又拿了皮鞭。
十四下,每打一下又会浸上盐水,每一鞭都打在姑娘的背上。或许是有意而为之,脸上没有一点伤痕,如今更有我见犹怜之意。
陆悠辞没有出声,没有喊过一声痛,要知道,这个姑娘最怕疼,也最爱美了。乌青了都会担心会不会留疤,更何况这皮开肉绽的痛呢。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现在,乔楚生哭了。
很久很久的时间过去了,十四鞭打完了,白启礼站了起来,看着陆悠辞:“陆小姐,应你的要求,老夫也做到了。所以现在,能否请陆小姐说实话?”
“什么实话?”陆悠辞说话有些费力,忍着痛靠在墙上,那么痛的刑罚,也没有打散姑娘眼睛里的星星。
“老徐,到底是谁杀的……”白启礼的声音不咸不淡。
骤的一下,乔楚生就这么看着白启礼,如果老爷子这么问,那就说明他也不认为人是陆悠辞杀的。可既然不是,那为什么又要动刑呢。
“人……是我杀的。”陆悠辞点了点头,面色苍白,有些疲惫。
“不!不是你!”路垚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推门而入,看见姑娘满身的血,修长的食指不再,乔楚生红着眼站在边上,握紧拳头,指甲渗入,流下了血,“不是说让你们等我嘛,怎么还是用刑了!”
“路垚,是谁杀的无所谓了。”陆悠辞笑着说,“反正徐州远已经死了。”
“可是在他死后,你还是补上了十四个窟窿,在他脸上留了五个叉。”路垚手里攥着一封信,“这是我刚刚在徐州远的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到的。这是徐州远写的一封信,你名声鹊起的时候,他在报纸上见过你,他将你错认成了死去的林媗。但他已经老了,身体又不好,活不了多久,他也为自己从前的混账在忏悔,他知道你会回来报仇,所以一直在等你,他也想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徐州远一辈子得罪了这么多人,到头来朋友没几个。白先生也是一个,我想,白先生手里应该也有一封一模一样的书信。”
白启礼点点头,从怀里拿出跟路垚手里一模一样的信:“这是一个月前,老徐知道楚生的女朋友是她的时候给我的。他说,孩子无辜,他做的混账事,他自己还。他说如果那丫头真的杀了自己,楚生也难办,我也难办。所以,若是在死之前那丫头能去找他,他不要她动手,自己了断。”
陆悠辞听到这闭上了眼,她没有想到,徐州远会留有书信,其实陆悠辞本就没想瞒一辈子。
路垚继续说道:“没错。徐州远是自杀。我就说哪里奇怪,安眠药的药效在半个小时以后,但是徐州远的死亡时间却在半小时以内。那也就是说,徐州远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死的。以徐州远的体格,也不至于被一个不会打架穿着旗袍的弱女子伤了,而且还是胸前,一击毙命。徐州远的右手,呈握装,我刚刚去看了,刚好可以握着那把匕首,他虽然躺在血泊里,但双手伸直,并没有沾上血。而他右臂的袖口,却又血迹,应该是自杀时血流出扎上的。他倒在了地上,死在了你面前,为他的从前而忏悔。可是,我了解你,你不会因为他死了,就能释怀这一切。所以,你划了他的脸,在他身上戳满了窟窿。但那个时候,他已经没命了,那些划痕什么的都是死后伤。换个思路,如果是你杀的,那为什么徐府里的下人没有一个意识到?我刚刚问了,你去的时候,徐州远把府里的下人都撤走了。”
乔楚生笑了,虽然心痛,但还是笑了,笑得像个孩子,蹲下来想要抱她,却又怕弄疼了她。
陆悠辞知道,路垚迟早会查明,既然刑罚已受,她也可以说明真想:“路垚,谢谢你。是,徐州远确实是自杀。昨天我去找他,也不是为了杀他,而是想探清虚实。但是他认为,我是林媗。林媗就林媗吧,我也没有反驳。或许是年轻时候造的孽,到老了,也没个传承香火的。他说,他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爹娘。他说自己时日无多,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了。安眠药,是他自己吃的的,他那个时候准备睡了,我却来了。他的道歉,我不接受。他一个人换我家五个人的性命,这不划算。刀戳入心脏,很深很深,肯定是没救了。可是他死的太体面了。身无伤痕,面色安详。我就那么看着他的尸体,最后选择拔了刀,擦干净刀上他的指纹。我选择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十个刀痕,十四个窟窿。好看极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认下呢?”白幼宁站在一边,见终于解释清楚了,也就稍微放下了心。
“因为执念。我跟你们说过,她是一根筋的人。她再恨一个人,都不会去杀他。可是不代表,人死了,她不会做什么。我想,就算没几天,徐州远病死,她也会找机会,让他面目全非。她认了人是她杀的,即便所有人也都信了,可她只要自己心里清楚。但是,她毕竟也是做了,遇她而言,心中有愧。所以,她一开始咬定了自己,却要让我们给她用刑。刑罚用了,她痛过了,也就没有人性存在的愧疚了。但是老乔绝不会对你用刑,所以,你伪装了现场,而白先生一定会知道。你也知道,不管白先生是配合你演戏,还是给徐州远出气,都会对你用刑。”路垚只能这么分析,虽然他觉得陆悠辞这么做真的很麻烦,死都死了,何必呢,还脏了自己的手,但是也能理解,毕竟一家子五口人的性命枉死。
陆悠辞坐在地上也有些坐不稳了,忍痛站了起来:“我也得谢谢白先生,能陪我演这出戏。”
“陆小姐客气,老徐混账,这是他罪有应得,我不过问。陆小姐心中大义,老夫也愿意帮陆小姐演这一出戏。陆小姐既然受了苦,那这事也就一笔勾销,老夫不再计较。”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真正意义上佩服一个女人,一个刚过二十,正值青春年少的女人。
白启礼自是可以一开始便拆穿陆悠辞,这样她也不用受刑,可是他没有。若是不用刑,她和乔楚生就再无可能。他知道,陆悠辞是故意说利用,她为的就是让乔楚生断了对她的念想。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生气,不奢求他亲自动手,只求他别拦着。徐州远是乔楚生的长辈,此事若不了结。乔楚生更是两难,喜欢一个恨自己前辈的姑娘。
说到底,他有私心。徐州远再混账,也是道上的人,曾经也是跟着自己的。虽然不是陆悠辞杀的,但她让他的死相及其难看,已经没了面子。于乔楚生,陆悠辞确确实实是利用了他,明知他对自己动心,却还把乔楚生置于两难之地。他护短,自然是要这么做。
“楚生…”白启礼轻唤了一句,“这丫头伤势严重,赶紧去找大夫看看吧。既然老徐是自杀,也就没有杀人凶手了。这案子,也就结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管了。”
乔楚生看着面前的姑娘,最终选择了讲她打横抱起:“忍一下,待会儿就不疼了。”
陆悠辞笑着没有说话,乔楚生真是傻。自己都说了是利用他,可他还是心疼她,舍不得骂,舍不得打。
明明自己就是个疯子,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刚出巡捕房门口,就看见周秋白匆匆跑过来。
周秋白见自己从小护到大大妹妹浑身是血,被打的遍体鳞伤,心中怒火冲天,一把抱过陆悠辞:“乔楚生,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如果这丫头有一点闪失,不仅是我,北平陆周两家也绝不罢休!”
陆悠辞摇摇头拦住生气的周秋白:“秋白哥,你带我回去,我好疼……”
“好,哥带你走。”周秋白最后了一眼乔楚生,转身离开。
乔楚生的身上沾着姑娘的血,目光看向离去的车。这么久了,刚才是那丫头说的第一声,她好疼。
可她的那声“我好疼”,却不是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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