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

余温消退，墨栖寒从背后紧紧抱着栀子，栀子的呼吸渐渐平缓，他忽然想起栀子那件黑色裙子。

“日后不准再穿那样的衣服，都叫别的男人看去了。”

栀子轻笑一声，他那可笑的样子又回来了，难不成日后嫁给炎山生也随时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吗？

“你笑什么？”

“没什么，睡吧！”栀子不想再与他争吵，她好累，这段时间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栀子，我样貌丑吗？”他说着，扳过栀子的身子，“你厌恶我？”

栀子看着他，不说话。良久，她叹了口气，说道：“你能不能别再问了？我们糊涂些，还能多几天开心的日子。”

墨栖寒侧过头，不敢再与栀子对视，他怕栀子看出他眼中的落寞。他知道栀子的意思。当初栀子席间一舞，他虽心动，可也只是觉得她新鲜有趣。不曾想，后来竟一发不可收拾。他看着青蛰多次救她于危难，心中嫉妒渐生，才知自己动了情。可婚约已然定下，他想悔，也是悔不得了。

墨栖寒抱她抱得更紧了些，上次天庭来袭，洞中有所损伤，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就是想拖延也拖延不了了。

他与栀子的时间已不剩多少，可他仍抱有一丝幻想，妖与人不同，他们从不在意什么忠贞，什么从一而终。他们只重心意，只要他们互有情义，或许…或许就算栀子嫁过去，他们也能时常见面，或许时间久了，他还能再想办法将栀子接回来。

墨栖寒与炎山生的来往又密切起来，只不过他学聪明了，不再让炎山生来他的洞府，而是他去炎山生那里。至于栀子，墨栖寒有意瞒她，她自然不知道这些。

墨栖寒夜夜都去找她，带她泛舟湖上、遨游天外、看星辰日出，山川河泽见证过他们的亲吻，日月星辰领略过他们的交融。他为栀子变化出漫山遍野的花与蝴蝶，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崇拜挥舞陌刀。

栀子也偶有柔情，可每每想起自己的婚约，眼中的温柔便立刻消散，了无痕迹。

那日夜里，墨栖寒如往常一般来找栀子，只是这次不是要带她去山野里，而是去看望月鸣。栀子难掩眼中的欣喜，她没有想到墨栖寒竟会带她去千年后，况且来了这许久，她也是真的想月鸣了。

她兴冲冲地要把自己喜欢的首饰带去给月鸣，自顾自地在匣子里翻找，口中喃喃自语：“这个颜色太重，月鸣不会喜欢。这个是戴过的…”

墨栖寒看着栀子映在铜镜中的笑脸，心中有了一丝宽慰。可栀子找着找着，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背对着墨栖寒，悠悠问道：“你为什么忽然间对我这么好？”

墨栖寒也僵住了，指头下意识地攥了一下。他努力扮作自然：“你还不知我的心意吗？”

栀子回身望着他，眼睛已泛红。

“你们要动手了是吗？”

墨栖寒不语。

“还有几天？”

“…十日后。”

“那你还想瞒我几天？”

“栀子！”墨栖寒大步上前抱住她，可她却拼命哭喊挣扎。

“别碰我！别碰我！”

栀子挣扎得厉害，可他紧抱着她不肯松手，直等到她哭累了，平静下来。栀子目光呆呆望着一个角落，她太静了，方才她哭，墨栖寒不忍，可现下她静下来，又让他无法安心。

不过片刻，栀子恢复了理智，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说了句：“你去看望月鸣吧，我困了，想睡会儿。”

栀子向床边走去，墨栖寒忽从背后将她拉到了怀里，他朝栀子轻吹了一口气，栀子随即昏睡了过去。他直守着她到天将明，白日里又将不瑕叫了过去，吩咐她小心守着栀子。

他不敢再去，他怕见到栀子哭闹，怕自己乱了心。就只差这一步，他便能除了蛟楚荀这个莫大的威胁，他决不能，决不能为了儿女情长坏了大事。

栀子静得出奇，除了吃不下，睡不好，人前几乎没什么变化。栀子忽然水米不进，不瑕猜到她定是知道真相了，虽担心她，可也无甚办法。就在不瑕一筹莫展之时，栀子在第三日忽然破天荒地吃了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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