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狐

临近傍晚，栀子才从外面回来。她一手圈抱着小猫，一手提着五六个袋子，虽不算吃力，可也显得行动不便。墨栖寒上前接过栀子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又绕过她关上了门。栀子蹲在那堆袋子前，一个个打开，看着地上的小猫，满脸都是宠溺的笑。

许是外面天气热了些，栀子颈后有了些汗珠，晶莹地挂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墨栖寒去卫生间拧了条细棉帕子，走到栀子身后，伏低身子，为她擦拭着侧脸、颈后的汗珠。可栀子只顾为小猫倒奶泡猫粮，根本没有心思理墨栖寒，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墨栖寒放下帕子，识趣地进了卧室。今晨明明说好要带他出去的，如今眼里只有那只猫。门外静了许久，随后传来栀子在客厅走动的声音，她在为小猫装猫爬架、准备猫砂。直忙到小猫吃饱，看它在架子上笨拙地爬了一会儿，栀子才感觉到饿。

“墨栖寒，晚上想吃什么？”栀子对着卧室大声问道。

房间里没有声音，栀子上前敲敲门，仍无人回应。她推门进去，自两人住在一起，这还是栀子第一次进墨栖寒的房间。窗帘紧紧掩着屋外的阳光，屋里光线晦暗，如同当初的洞府。床尾的架子上挂着他的衣服，床头还有几本栀子看过的书，其中一本还被翻开扣到了床上。难怪找不到，原来是他拿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栀子明明记得他进了房间，难不成是自己喂小猫的时候出去了？一声低低的轻吟从床下传来，如同梦呓的小兽。栀子俯下身看向床下，一只墨色狐狸蜷缩成一团，毛绒绒的尾巴遮住脸，呼吸平缓，似乎在熟睡。

怎会又变成狐狸？栀子心下担忧，急切地唤着他：“墨栖寒…墨栖寒…”

狐狸动了动头，懒懒地抬起眼帘看了栀子一眼，半睁的眼睛狭长神秘，眼中水意盈盈，闪动着波光。

“你怎么又变成狐狸了？”栀子眼中带着些担忧。

狐狸合上眼，垂下头，依旧用尾巴遮住脸。那样子竟像是在闹脾气。栀子反应了一会儿，今早说要带他去买衣服，可自己先是食了言，回来后又理都没顾上理他。这样想来，他定是在耍脾气了。

“墨栖寒，我明天下班带你出去，你快变回去。”栀子耐心劝着。

狐狸耳朵动了动，依旧不理会她。

“小猫饿了，我才急着先带它去买了吃的。你都那么大年纪了，跟只小猫计较什么？”

“墨栖寒？”

“墨栖寒？”

栀子咬了咬唇，已有些不耐烦了。她趴下身子，一把抓住狐狸尾巴，将他拖了出来。狐狸爪子巴着地，可他现在像只狗般大，栀子毫不费力就将他拉了出来。

被人这样拖出来，墨栖寒颜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头撇到了一边。栀子双手置于狐狸身体三寸高处，想要运转妖力将他变回人形，可狐狸却悠然起身，踱着步子走到了角落，又缩成了方才那般。

“墨——栖——寒。”栀子一字一顿，声音里已有了些威吓的意味。狐狸懒懒地朝栀子看了一眼，想来她这是依仗着自己有了妖力，要来欺负他了。

栀子唤不动他，气呼呼地站起身，刚要走出门去，却正巧瞧见了门边的垃圾桶。里面竟躺着面膜包装袋和一贴用过的面膜。栀子差点笑出声来，她极力忍着，不动声色出了卧室。墨栖寒还等她来哄呢，她竟这样走了。狐狸将下巴伏到了地上，眼角低垂，一副郁闷的样子。栀子抱那只猫抱得亲热，他眼馋得很。

门外响起清脆的铃铛声，栀子一面逗着小猫，一面笑着：“你也姓墨吧！就叫墨七憨。”

狐狸抬起头，看向门口，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可还未等他走到门口，就听到栀子在卫生间大声喊道：“呀！我的面膜怎么少了？墨栖寒，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面膜？蓝色的包装袋。”说着，就朝墨栖寒的房间走来。

狐狸跑过去看了一眼垃圾桶，面膜就在里面，定是被她看到了。他一个大男人用女人的东西，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脚步声已到了门边，狐狸提前一步跑了出去，咬住栀子的裙边，调转方向，身体向后，欲将栀子拉到沙发上。

栀子一路咯咯笑着，被他拽到了沙发上。狐狸见她心情好，一跃跳上沙发，仰躺在了栀子腿上。两只眼睛痴痴望着栀子，两条前腿蜷曲着，口中还不断发出小狗撒娇一般的声音。栀子收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狐狸见状，伸出一条前爪轻轻拨了拨她的手，似乎想叫栀子抱他。可谁知，栀子忽然变了脸色，两手一推，将他推到了地上，而后起身抱上小猫回了房间。

门被重重关上，栀子倚靠在门上，呼出一口气，双目似少女动情般遮掩。好险，刚刚他尾巴在栀子腿上滑过，细腻柔软，栀子险些没忍住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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