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世子（一）

荣国府只邀请了他们两个戏班。

据说世子并不爱听戏，只是习俗如此，总得请来两个戏班过个面子。

在荣国府管家面前，两个戏班长虚情假意的互相谦让一番，最终让对家戏班先上台去。

“我叫他们先唱，唱完了戏，他们也就没戏唱了。”戏班长一脸畅快，面朝对家戏班笑得阴恻恻的。

对家当真唱了一出周仁哭坟。

抛开戏曲的不吉利来讲，他们唱的也是极好的，尤其是悲怮痛哭时，当真是撕心裂肺，惹得旁人也想要跟着落泪了去。

他看向台下的荣国公与世子。

荣国公面色有些不虞，可宾客看的动情，世子也无什反应，也就没开口说出什么话来。

他正观察的仔细，就被戏班长叫了去。

他们的霸王别姬该上场了。

他才刚刚离开原地，世子的目光就落在他刚才站定的位置。世子盯着那处瞧了片刻，嘴角微微弯起。

刚刚那边的人儿像只乳猫，探头探脑的，真是可爱的紧呢。

霸王别姬如期唱了。

荣国公的面色好了许多，看戏班的神情都柔和许多。

只是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觉着一直有视线在盯着他，像只伏在暗处的毒蛇，盯着他这个猎物伺机而动。

他蹙眉，借着唱戏的空档，仔细瞧了一遍，也没瞧出来到底是谁。被人看做猎物的感受实在让他喜欢不起来。

又轮到了对家的戏。

这次他们没找什么幺蛾子，卖乖唱了曲招牌《桃花扇》。

台下人纷纷夸赞，对家戏班长便尾巴翘的老高，耀武扬威地瞧着他们。

他看着对家戏班长，只得出两个字。

愚蠢。

台下人哪里是在夸他们，不过是借着他们捧荣国公罢了。这点事都看不通透，怪不得手下有那般人马却未能站在更高的位置。

他转身离开。

他们的贵妃醉酒该登场了。

戏幕拉开。

高力士与裴力士自台两侧分别登场。

“久居龙凤阙，”

“庭前百样花。”

“穿宫当内监，”

“终老帝王家。”

“咱家裴力士。”

“咱家高力士。”

“请啦。”

正言时，杨贵妃的凤驾来也。

众人瞧得眼前亮，不同于上台戏的虞姬，杨贵妃雅贵之气淋漓尽致，神态高傲间带着将见帝王的喜悦。

世子在台下饶有兴趣的看着。

杨贵妃自期望到失落再到怨恨的心情层层揭示。杯中无物，却真的叫他喝醉似的，将女子的憨娇与嫉恨空虚完美糅合在一身。

戏唱至第三场。

杨贵妃饮醉看花闻花，裴力士持酒盘上。杨贵妃欲饮，觉酒热，怒视裴力士。待酒不暴，衔杯自饮。高力士与宫娥先后持酒盘上，杨贵妃皆衔杯而饮。

世子眼睛看着戏，总觉得心头有些痒。台上那个小戏子衔杯，衔到他的心里去了。那双杏眼瞪人，也迷人的紧。

想纳他做床上的玩伴。世子打定了主意，瞧着他的眼神也愈加势在必得。

他在台上被视线扫荡，心中越发觉得不适。奈何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忍着这股呕意唱下去。

“只落得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他们也隐入幕后。

这台戏，圆满结束。

台下赞叹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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