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是的，那时候，他还只是顾阿西。

他眼睁睁的看着青梅竹马的顾宁死在他面前，却无能为力。

他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仇恨支使着他坚持下去，他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那个时候，所有人，包括所有赵将军的旧部，都不知道今后的路会是如何，是输，是赢，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当年的顾阿西，穿着洗的发白粗布衣衫的顾阿西，今后会成为威震天下的慕容将军。

他终于做到了，敌人已死，赵将军一家，还有顾宁的大仇已报，可留给他的，却只有一副残破躯体，和一身病痛。

他别无选择，谁也不知道这其中，他死了又活，历经多少磨难，经过多少生死，他承担了多少不属于他的责任。

慕容西手握成拳，抵着唇，隐忍的咳了两声，赵坤知道，慕容西从来不会在旁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除非是克制不住。

那时，稚嫩尚带着几分意气，血气方刚的少年，渐渐与此刻面前，苍白疲惫的将军重合，赵坤的眼睛逐渐湿润。

男子有泪不轻弹，对于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征战，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来说，更甚之，宁可流血，绝不流泪，此刻赵坤的声音，竟罕见的带了丝鼻音。

“阿西，”这么些年来，赵坤从未唤过他阿西，不，应该说，自从他选择这条路时，选择跟在鲁纵身后做低附小，委曲求全成为慕容西时，这个名字就已经离他很遥远了，那些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日子，已经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竟罕见的恍了神，面色有片刻的茫然。

“阿西，听一句坤叔的劝，你现下如此模样，实在受不得劳累，你好好将养着身子，万事有坤叔。”

着急慕容西决策的是他，忧心慕容西劳累的也是他，他心中冰火两重天，煎熬万分。

慕容西扯着唇，苍白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淡笑。

“坤叔，您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现在好好将养着，无非也就是将我这已经油尽灯枯的身子再拖个几年，到最后，还是落的个瘫痪在床，一身痛楚的结局，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到那时，我上床下床都困难，就算坤叔您愿意照顾我，我也是不愿落到那种局面的，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最后落得个这种局面，想必坤叔你也是不愿看到的吧？”

轻描淡写说出自己的结局，慕容西语调并无起伏，仿佛是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甚至面上还带了丝释怀的笑。

“阿西！”坤叔咬着牙，叫他的名字，心中难受的无以复加，这个可怜的孩子，本可以和常人一般，娶妻生子，恩爱和睦，老了承欢膝下，现如今，还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受尽磨难，如今连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苍天啊，你为何不睁开眼看看？你为何如此不公？

苍天啊！你若是有眼，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坤叔沟壑遍布的脸上，浸满了泪水。

许你一世免流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