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5）

银安殿内，烛光摇曳，陈建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投在地上，形成一块不规则的暗斑。

在自己的影子旁边，是另一块不规则的暗斑，那是南廷爻的影子。

南廷爻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肩上，他不敢动，整个身子都是僵的。

南廷爻：建安啊，你是府兵的统领，府兵的重要性如何，不用我和你多说了吧

陈建安将头垂得更低了，没有答话

南廷爻将手从他肩上挪开，稍微走开两步，缓缓地说

南廷爻：如今这个形式，不是你想无官一身轻就能撇清自己的。要是不当这个官就太平了，那我也不当这个二公子了，咱们一起云游天下去，何其潇洒啊。只是，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命运，咱们，谁都逃不了。

陈建安：卑职并非逃避责任，只是如今这个形势，卑职实在看不懂，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南廷爻：你不是看不懂，你不过是不敢看懂罢了。好，既然如此，我来给你指点一下。

南廷爻踱到大殿上首的椅子上坐下，示意陈建安靠近一些，陈建安上前，在离南廷爻三步远的地方站下。

南廷爻端起茶杯，放在茶几的正中央，

南廷爻：这是咱们将军府，

他拿起茶碗的盖子，放在茶杯一侧

南廷爻：这是淳王府

接着，他拿起果盘中的一只小蜜桔，放在另外一个方位，此时，蜜桔，茶碗和茶碗盖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状，茶碗和茶碗盖的距离较近，而蜜桔的距离较远。

南廷爻：这是朝廷。现在，咱们与王府、朝廷之间互相制衡，形成的是一个微妙的平衡，这个局面，你觉得对谁最有利？

陈建安：（试探性地回答）应该是朝廷？

南廷爻：对，这是朝廷最喜欢看到的局面，这么多年来，朝廷需要人来给他镇压和管理南陲，这种事，仅靠咱们将军府做不到，咱们在南诏的根基还不深，仅靠淳王府也不行，淳王府虽然在南诏枝大根深，可是他的兵力不够，只有把咱们和淳王府捆绑在一起，对朝廷来说才是最稳定的。

南廷爻：那么，谁不喜欢这个局面呢？这半个月来，南诏发生了不少案子，到现在找不到始作俑者，四处查访固然是一个办法，但更关键的是，要看到引起乱局，对谁有利，受益者，当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南廷爻稍稍停顿片刻，接着说：

南廷爻：我让禄仝去查，查的是明线，而让你去查，查的是暗线，他那条线查不出名堂来很正常，布这个局的人，既然敢下手，必然已经有了对策，不会等闲让人查到。而你这条暗线，才是从根上端了这窝人的关键。

陈建安诺诺地应道：

陈建安：是

南廷爻用手指拨弄着茶碗盖子，

南廷爻：先是威楚府出事，地方不太平，朝廷会认为，是咱们虎幕和淳王府的责任，现在淳王府也出了事，你觉得朝廷会怎么想？淳王府会怎么想？

陈建安：（小心翼翼地）大概朝廷和淳王府都会认为，是咱们将军府在背后做了手脚。可是，这件事情做得太过明显，倘若真实咱们要对朝廷不忠，对淳王府不义，怎么会做这么明显的手脚呢？这简直是明摆着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

南廷爻：事实真相如何，重要吗？只要有这样一个理由摆在那里给人看就可以了。做这个局的人，就是要让咱们辩无可辩，查无可查，自然而然地背下这个黑锅。然后，怎么收拾咱们，就看他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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